第60章

菁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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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兴再度抬头的时候,只见一位风流俊朗的公子哥在宣纸上对人矜持、含蓄地浅笑着……“娘娘,这位公子是谁啊?奴才看去,怎么这么面熟啊?”

    贞贵妃撂下笔,斜了一眼梁兴:“你去哪儿见他啊?胡咧咧……你去准备一张香桌,一些供品,把这个画像张贴在上位,准备好了来叫哀家。”眉眼中已带着浓浓的思念与追悼了。

    梁兴恭恭敬敬地双手擎起画纸,恨恨地看了几眼,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哝道:“真是好眼熟,在哪见过啊……奴才在哪儿见过呢?”

    低着头走到门口,梁兴突然转过身来道:“娘娘,奴才想起来了,这画像中的人与陈大人府里的那个爬上花架的人十分相像……”

    “你说什么?”贞贵妃一下站直了身子,把太医嘱咐的话扔到了脑后,双眼如豹眼般睁得大大的,圆圆的。

    梁兴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半日才回道:“奴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只是画里的这个人比那人年轻一些而已。”

    雪,纷纷扬扬地洒着,舞着,极象位不知疲倦,不畏寒冷的舞娘,在银裹的世界里,舒缓地舞着洁莹的纱巾,盈盈的,不带一丝尘色;又象片片粉蝶,飘逸优雅,娴静地扑进大地母亲温暖的怀抱……

    宫里的小太监手持长杆,哈着手,跳着脚,在捅院里老槐树上的积雪,捅了几杆,积雪便扬起一阵雪雾,白皑皑的树顶上便会露出墨绿色的树冠与有些枯萎的枝叶……假山上的流泉早已停止了歌唱,流动的水结成了晶莹纤巧的冰凌子,在迷蒙的风雪中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看着……

    殿内,融暖如春,温香拂面。厚实多层的深色账帷,把个内室如匝桶似地围了起来,光线不是很好,却在视觉上给人一种愈加安全与暖意的意味……身着锦丝薄袄的宫婢们如一尊尊唯美的雕塑,一动不动地侍立在各个角落,唯有哈出来的一缕缕热气才说明这是一个个活物!

    听完梁兴的回忆,贞贵妃的心如同满天飘舞的雪花往下坠,往下坠落……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在体内蔓延、窜腾。若梁兴没有认错的话,若那位上花绷架的汉子真是已去世二十三年的大表兄的话,那陈鸣诚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了!

    按常理,若他收留了大表兄,如今贞贵妃红遍后宫,他该拿这事来论功行赏,最起码要在贞贵妃面前讨个好……可他为什么隐匿不报,甚至自已那次问他都一口否认呢?他这是为何?

    再者,表兄若真在陈鸣诚府中,算来他已是近四十岁的年纪,他怎会象孩子似地爬上花架子?难道真象陈鸣诚说的是头脑不灵?想大表兄虽腼腆不善多言,可却是聪明至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自已的一点诗词底子都是大表兄给打下的……除非他真成了人事不知的疯子!

    假如大表兄真的还活着,假如活着的大表兄成了疯子!那,陈鸣诚为何要收留他?出于以往的情义?还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要知道陈鸣诚为人精明,他才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呢!

    交往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贞贵妃发现陈鸣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纯情的翩翩少年了,他已成了官场上游刃有余的官痞子。他城府深,有心计。他不遗余力地保自已坐稳后宫的江山,十有八九是为了他自已的前程与荣华富贵……他对自已也许还怀有情意,可这丝丝缕缕的情意在他眼里究竟值几何?

    多少次,贞贵妃听着陈鸣诚娓娓的劝解,心里却在想,鸣诚哥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会疼痛吗?劝自已心爱的女人去接受体谅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里不会泛酸吗?听着他沉稳的语气,看着他无异于平常的情态,贞贵妃的心失落到极点!

    若收留的那个汉子不是大表兄,可二次涉及这个问题的时候,陈鸣诚为何会有些惊慌,眼神为何要逃离?还有,罗成临走时为何说大表兄在陈鸣诚府中?对了,罗成当时还说他也在找大表兄,一个被抄了家、判了流刑的大表兄值得堂堂的玉清宫总管去关注,去寻找?这样看来,这事并不象表面这般不简单!

    雪,依旧扬洒着,好象老天被捅了个巨大的洞……

    贞贵妃从案桌边离开,两眼直直地望着有些迷茫的梁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个究竟。

    梁兴忙赶过去搀扶,也在偷觑娘娘,他不明白贞贵妃为何对一个疯子感兴趣,更不明白贞贵妃为何盯着自已看个不停。

    “小崽子的眼没有老花吧?”好半天了,贞贵妃开口竟问了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娘娘取笑了,奴才还不到二十呢。”梁兴麻溜地替贞贵妃披上一件红色的大氅,一边还细心地系上细丝带。

    贞贵妃无声地笑了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她的一抹笑只挂在唇角,一会儿便消失在阴柔的表情里。

    回到寝宫,贞贵妃轻盈地落座在榻上,让浓厚的银狐毛毡把自已埋得严严实实的。

    银色是冷色调,让人觉得眼前有一股抹不去的寒意。可银狐毛,却给人一种实体的温暖与柔软,细腻光洁的毛丝抚在有些潮红的脸庞上,酥酥的,痒痒的,还给人带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仿佛觉得自已也成了一只雪原上的银狐了……

    “过来,”贞贵妃唤着,把手中的金手炉递给了梁兴。

    梁兴忙几步窜到榻前,双手捧过,不知是脸被寒意僵住了还是惧怕贞贵妃那比雪天还阴暗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似乎被人施了法术,连眼珠也半天不转动了,“娘娘有事吩咐?”这金火炉刚加了火炭呀。

    贞贵妃把脸也埋进了毛毡里,只剩下一双滴溜滚动的眼睛,这眼睛也好象在说话,“你悄悄去先皇陵寝一趟,把老罗成叫回来。”

    “娘娘,您……”梁兴听见了,可没听清楚,想求证,又不敢重问。

    “这冰天雪地的,陵寝那边毕竟艰苦一些。老罗成服侍了三代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他冻死了,咱们心里也不落忍啊!”贞贵妃腥红的嘴在狐毛里一张一合的,随着哈出来的热气,沾了湿气的银狐毛好象在风中飘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