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圆寂

一度风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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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第一眼的‘错觉’那时起,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想过如果大祭司还活着,她会很庆幸,她会感谢苍天有眼,可她没敢想过,没敢想大祭司为什么会活着,惬意的活着,在国破家亡之后。

    第一次她抓住了大祭司,大祭司,她的大祭司,那温柔的银白没有提起只言半语,甚至在她熟睡之后,悄然离开。

    她告诉自己,大祭司总会说的,会告诉她,大祭司,还是大祭司,从未变过,只是天意不由人。

    第二次,她不敢相信竟然在菩提树下相见,两两相望却迟迟说不出什么来。

    她其实想问,问,为何,为何当殇国的铁骑靠近她的祖国时,大祭司不曾给她一言半语,她,定将誓死捍卫国土。

    她也想问,大祭司,近来,可好。

    她想问太多,太多,多到,再也问不出口。

    所以她仍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大祭司,不必去问,只去求,求大祭司让她了无遗憾,带走孩子,这个无辜的生命,因爱出生却背负着恨的孩子,带走孩子,好叫她卸下牵挂。

    可大祭司沉默。

    因为信任,因为信仰。

    亦或是记忆中那份抹不去的记忆,她即使寒心,她即使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未曾被拯救,她也不会责备,也不会如此凄凉。

    可大祭司,却连她最后的信仰都要去粉碎。

    那个代表着陈国人信仰的传说,否认了自己。

    呵,眼泪,原来是流不干的。

    阎少羽再催促了一遍:“走吧。”

    她笑了,笑得难看极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却叫他揪心,不知为何。

    海月云攥紧了拳抚按在腹前,竟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我,不是说好了各过各的,你不是还要去镖局么?你不是还要去寻找你大哥的下落么?兴许,你现在回去,就能见着你大哥了,他兴许也会在各地的镖局四处游离而寻找你。”

    阎少羽眼神一冷:为何?为何你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欺骗我。若不是听到你们的对话,我又如何晓得,我那兄长便是你们此行的目标,谋害的目标。

    为何?

    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欺骗,而叫他,却反驳不了,只因心疼那样的眼泪,淹没呼吸般的眼泪。

    见阎少羽不语,她的心更加悲凉。

    少羽啊,难道此时的你,连离去,都那么难么?

    那日后的相忘,你这情痴又如何做得到?

    叫我如何不揪心,如何不难过?

    “你走。”仿佛用尽生命一般,她才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要那个仿若是前世冤家的情痴离开,那得用尽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得出口的分别。

    “不走。”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离不开,还是更多在担心她要去谋害自己的兄长。

    海月云飞快的向外跑,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几次险些跌倒,被少羽扶住一次又一次,每每这样,她便恨恨的甩开他的手,这样的情绪激烈,忽然她腹中传来阵阵痛楚,海月云脸色刹那惨白,这一次不再甩开,而是焦急非常,紧紧的抓住阎少羽的手,急喘着:“大夫,大夫,快去找大夫!”

    她是怕,她真的怕,怕孩子的亲生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事,离孩子出生的日子,尚早,可是如今这样的疼痛,兴许是动了胎气,所以她怕,她慌张,她恐慌至极。

    或许是出于本能,阎少羽将她抱起,提了轻功,便飞速的原路返回,那个小镇里有大夫。

    那一瞬,他忘了生气,忘了厌烦,忘了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他不知道,也忘了海月云的欺骗,那是出于本能。

    那一幕青云是看到的,毕竟两人的争执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这清静的地方但凡有点稍大的声音也能吸引住人们微微责备的眼神,更何况是这样剧烈的争执。

    青云看到海月云捂着腹部的神态,脸色也瞬间咋白,急忙拉车,可一转身只瞧见了阎少羽抱着她离去的背影,青云什么都顾不及多想,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追去。

    有围观的人说了一句:佛门清静地大肆喧哗难怪遭了报应。

    这人话没说完,便被谁拍了一下脑袋,声音清脆,转身一看只见一黄衣少年两眼光滑的瞪着他,闷哼一声:“遭口业是的下地狱挖舌的。”

    这人急忙闭嘴。

    黄衣少年才挤出人群,向着菩提树那方走去,没走几步竟瞧见了那袭银白衣摆随风飘荡,驻足观望着方前两人争执的地方,神色仿若他初见他的时候,那样的决然。

    看来他知道那个女子出事了,黄衣少年心想,便上前安抚道:“别担心,我们这就追过去,我看她吉人天相,应该没事的。”

    他只摇了摇头,淡泊得仿若才一会不见就成了浮云,无根却也抓摸不住,他说:“她的良人在身侧,勿需我们替她担忧。”

    黄衣少年更是不懂了,但也不好得再追问什么,只当他是心情不好,便想活跃下气氛,拽了拽他的手少年说:“走,师傅请客,咱师徒二人喝酒去。”

    他只微微一笑,淡泊的仍旧如是,诚如那抓摸不到的云朵,却飘逸洒脱,迈步离去,去时只道:“浮沉皆是醉,何需贪那杯?”

    黄衣急忙追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怪怪的?”

    声音随着人走远,也淡化了,隐隐他是这么答的:“只是梦醒了而已。”

    大师,有些事,一直困扰着我。

    ‘浮生本是梦,起落在所难免。’

    大师说浮生本是梦,可梦中却又无法释怀的疑惑,今日大师能否替小子解开?

    ‘庄周尚且梦蝶,不知是入了蝶的梦中,还是蝶入了他的梦中。实则,都是梦,无差。公子本就福德浑厚,非常人,岂能如常人一般执迷不悟呢?’

    大师说的是看破,小子不才,看不破。

    ‘为何看不破?’

    梦中蝴蝶是小子的光芒,绚丽百年千年,可梦了时分,一颗泪本来是暖却寒透了心与骨,每每梦见蝴蝶围绕着小子飞舞,便又怕末了那滴泪叫人寒心。

    然否是那蝴蝶落下的泪,是叫小子看不破执迷之处,久久难以自拔,总也惦记。

    ‘小子可想听个故事?’

    大师请讲。

    ‘仙界有个常在君,常在君养了一对彩蝶,彩蝶每日在百花中飞舞,无忧无虑。却在百花一角有张万年之久的蜘蛛网,网上有只修炼五百年的蜘蛛精,靠着这被仙化了的蜘蛛网得以飞速修炼,每日也看着百花中飞舞的彩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百年。有一日,常在君受诏,下了凡去,快则40天慢则两月才能回来,仙界一日,人间百年,此行便是去了人间的四百多年。’

    ‘且说这常在君一走,彩蝶便起了玩心,在蜘蛛面前往返飞舞,嘲笑蜘蛛奈何不了它们。一次嬉闹发生了意外,其中一尾彩蝶不小心被万年蜘蛛网给缠住,这网非同小可,若非常在君回来,便无人能够将彩蝶救下,两彩蝶并不知道实情,不知此网的可怕之处。陷入蜘蛛网的彩蝶挣扎不出,又是担心被蜘蛛所食,悔痛不该。却不想蜘蛛动了怜悯之心,也动了真情所在,不忍,不愿,纵使百年不得食过猎物,且还未完全褪去身上的妖气,便是这样的一只蜘蛛精为了救蝴蝶。’

    ‘蜘蛛急于炼化这万年网反倒损了自己的根基,蜘蛛精却是不放弃,身怕蝴蝶饿死,渴死在那网中,每日不断的衔来露水花蜜,此举打动了那只蝴蝶。本来,若是蝴蝶能撑到常在君回来,便能得救,可蝴蝶却一天天虚弱下来,原来,在这百花之中,这对蝴蝶只能依附一株花儿续命,蝴蝶便是特意为了那株常在君最是疼爱的花而养,常在君怜这花如命,设了结界,除了常在君与这对蝴蝶,没人能够靠近。’

    ‘本来,若是蝴蝶的同伴每隔几日给这陷入困境的蝴蝶送来那株花儿的花蜜,这蝴蝶是能等到常在君回仙界的。可那只蝴蝶非但没有,看着蜘蛛的举动与同伴的感动心中妒恨。常在君还未归,蝴蝶便奄奄一息,蜘蛛因损了根基受不得仙界的灵压也没多少时日,却还总不间断的反复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为救一尾曾戏弄于它的蝴蝶,此举感动了菩萨,菩萨便叫蝴蝶与蜘蛛下凡走一遭,让蝴蝶还蜘蛛的情债。’

    ‘孤零零留下的彩蝶心中不甘,便问菩萨,它两本是天生一对,何故拆散,更叫蜘蛛蝴蝶来搭配岂不是乱点鸳鸯?菩萨笑了笑,便说,是否天生一对你便也下凡走一遭。小子,你不是蜘蛛,梦里蝴蝶又怎会落泪?’

    可是大师,大师可否告诉小子,梦里那颗泪……小子看见的只有黑暗,却是不知泪是谁流。

    ‘浮生本是梦,小子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妨学会看破,只消心静了,眼便清明了,何愁看不见泪滴的主人?’

    “喂!”

    眼前一双手不停再晃,这黄裳少年总见是个沉不住气的,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他笑笑:“你还是要跟着我?”

    黄裳扬眉傲气:“徒弟想叛师,去仙山寻师,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师傅,一个宽宏大量的师傅,自然不是来阻拦你的,只是路途遥远,怕你这单薄的身子给狼叼走了。护送,护送懂吗?对,本少爷就是来护送你的。”

    他笑笑,继续走,只是在唇边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前世是不是相欠过,才叫今生这么烦人。”

    黄裳少年气得险些吹胡子瞪眼,当然他没有胡子,却还是厚着脸皮追了上去:“出来还没吃饭呢,饿得慌,徒儿啊,不如为师去猎个野味,烤了吃?”

    没回头,他答:“你若真饿得慌,不如把自己烤来吃,何必去糟蹋无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