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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才发觉青云眼神有些怪异，看来是被青云看出了心里的想法，是啊，智如青云，还有什么能够瞒得住青云的，这才接了句：“时间不多，说说你的想法，你知道，本宫离不开你，你是本宫的军师。”
说这些的时候，她不知是不是看错，好似那一瞬她是看见了，看见青云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是因为她不够重视他吗？
还是因为他忽然转变初衷了，想要安安稳稳的攀龙附凤，爬上属于他的最高位置？
是啊，似乎她还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承诺，毕竟青云不是她陈国人，又怎么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些冒险的事呢？
海月云连忙给出承诺：“你且放心，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能帮本宫，本宫会报答你的。”
“我不要那个……”青云似乎想也未想脱口而出，说了似乎又后悔了，便转了话锋：“娘娘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
“再等等，会回去的。”海月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
青云却语出惊人“娘娘有了身孕？”
“你！”海月云惊住，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问你如何晓得？
青云看出她的心思说道：“娘娘连续两次，将手轻抚在腹前，手中轻柔温和，神中复杂纠结，青云没有看错，娘娘之所以一再耽误，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智如青云，海月云还能再说什么，她心底清楚，青云能猜到她有了身孕，便也能猜到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沉默。
青云又说道：“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换句话说，于娘娘甚为不利，之不利远远超过了从前。方才见着娘娘时，青云很是担心，如今一看，青云便放心了，这是苍天有眼，怜悯娘娘将局势来个大逆转的机会。”
海月云倒吸一口气：“你是说？”
“少将军失忆了对吧？”
“不。”她连忙摇头：“此次的事，莫将他牵扯进来，过去的少将军已死，如今你见到的只是个陌生人。”
青云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娘娘只用答，这般怜悯若是会让娘娘万劫不复，永不翻身，娘娘还会去怜悯吗？”
“你何意？”
昔日的神采未曾动摇，只是他如今的消瘦远比初遇时更甚。
“少将军方才不认得青云，却还是跟在娘娘身边，记忆可失，情字不移，局势如何不明朗？”
他这句，并非是疑问，而是确定。
海月云咬了咬唇：“本宫说过，少将军已死。”
“娘娘且先听奴才说完，再做定夺也不迟。”
抢在海月云开口回绝前，青云赶忙继续：“娘娘何不借此机会分化他们兄弟两人，须知少将军可是他的左膀右臂，纵使记忆缺失，那常年征战沙场的本领可不是说没了就没了的，他必定会千方百计加以拉近两人关系，娘娘可有想过，如今纵使他少将军留在娘娘身边，可少将军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眼神便也不是当初瞧着娘娘沦陷般的模样，怎能比的血缘亲亲？”
“别说了，青云。本宫不想听。”
不想听？
是不愿意。是舍不得。
“娘娘莫非打算一人回宫，叫那失忆之人得以快活人间，做个闲云野鹤？”
青云看穿了海月云的心思，还是看透了她的思绪，海月云只咬咬唇，却少了之前的那股子气场，说到底，她心知肚明，于大仇面前，她不该惦记着这些，可她理不清那情绪，如洪水般的，更像是水与火的相互煎熬，她纵使想要理智，也不见得能理智起来。
“是又如何？难不成少了他一个，我还什么都做不了了？”
“做不了。”青云毫不顾忌便直言顶撞。
“你。”
“娘娘莫说一直未得阎猎羽宠幸，就是得到了阎猎羽宠幸，也不过是提着性命小心翼翼渡过余生，阎猎羽决计不会让娘娘有翻身的机会，这一点娘娘不会不明白。莫不成娘娘打算用一生来赌，赌那个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有的机会？”
青云说完摇了摇头，又继续道：“娘娘想必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与少将军又是如何的差距千里。娘娘可用只有美色，而叫那个人沉迷却是天方夜谭，便是叫那真天仙下了凡间，他许是也不当个宝，他的心底，除了权一字，再无其它。”
“不用你说，本宫知道。”海月云眼神一冷，多少她还是本能的护着阎少羽，那股子天生的皇室傲气，看着青云淡淡说道：“本宫可用不止美色，还有你，纵使再高明的人，也总有马前失蹄的时候，何况有的是时间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
“娘娘！”罕见的，青云竟然微怒了：“娘娘这是顽固，是迂腐。大仇面前，儿女情长究竟算得了什么？娘娘莫不是忘了陈国上下那一夕之间的惨状！”
“你竟敢……”倒是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第一次青云在她面前如此赤身的提及她的恨，倒不像是图个攀龙附凤的太监，更像是那仇，便也是他的仇恨一般，才叫得他此时眼神中仿若有了咬牙切齿之恨。
早先，她是隐隐有察觉的，觉得青云是恨，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青云恨，所以才与她汇集在了一块，但也一直说服自己，恨归恨，定是渴望驱使，想着有日飞黄腾达才成了这源源不断的大胆动力。
可如今再瞧，哪是如此。
她尚且不咬牙切齿，他却如此了。
在这双饱含叱责的眼神之下，海月云竟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由得闪躲了眼神，回答的有些心虚一般：“没忘，怎会忘得了。”
“既然未曾忘记，又如何有得这般勇气？他是谁？他可是领兵攻陷城池的人！”
青云这一激动，倒才一个气不上来，长期的流浪日子使得他沉淀许久的虚弱一股脑在这会展现了出来，倒退了几步，幸得靠在了围墙边，才没叫跌倒。
海月云此间的复杂，再是无法言说，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奴才，竟然这般与她说话。
可青云在她眼中，只是个奴才吗？
不是所以海月云并没有说什么，只沉默，她是想将思绪整理清楚，在这乱哄哄的思绪中，她尚且清楚，青云是她复仇路上不可少的人物。
只是，青云未免太过大胆，太过叫她一时招架不住。
青云啊青云，你是被逼急了才这般么？
青云却是不饶了：“娘娘可别告诉青云，娘娘对阎少羽真的动心了吧？对一个领兵攻陷陈国，骗开城门，将陈国无情践踏在凄惨弥天的鬼面大将，这样一个人却感动了娘娘？”
良久，她咬了咬唇，昧着心说道：“本宫不过是觉得他如今失去记忆，没什么利用价值，不是怜悯。”
是，若不是青云如今三番两次的提醒，她或许早该忘了，这份情别说是不能生，便是生了断也不能说出口，若是说出口，她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陈国人。
可是。心却更是煎熬。
少羽，又有何罪过？
至少对她而言，少羽有恩。
可是，少羽是领兵逼近城门之下之人无可厚非。
纵使她再清楚不过，他过去的日子一直活着那般的自责与悔恨之中，可是，再多又有什么用？
下意识的，她摸了摸突起的腹部。
孩子，究竟该不该出生？
该不该？
她本想，只要天怜悯她几月，让她将这孩子生下来，她便会知足的离开，至少会给少羽留下点什么，哪怕少羽很可能永远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她是这么想过，可如今被青云这般一说，她心如刀绞，这孩子或许本不该存在，可是她真的想，孩子何其无辜，何况这是少羽的孩子，那个为了她三番五次连命都不要的痴情人的孩子，她本该让孩子留下陪着他的，可如今……
海月云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青云，青云若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定不会同意吧？
或许此时的青云早已盘算好，如何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来逆转局势，或许她腹中的孩子也将成为一颗棋子。
青云真会这么想？毕竟青云不是她的什么人，只是因为目标略有相同，才走在了一起罢了。
可两人并未察觉，巷口此时多了一个人，或许吧，有时候，缘字是舍身，有时候缘字却是利刃。
阎少羽等了良久，总有些不放心，他心中也担心是不是两人之间起了什么争执，毕竟潜意识里他是觉得，若不是那男人负了她，她又如何会沦落在青楼那般。
感觉分秒如年，实在是待见不住，便前去寻找，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似在争执。
本来他该飞身前往去护住某人。
可他却觉得双脚如山，搬挪不开，就在巷口边的墙沿靠着，眼神越来越冰冷。
‘本宫不过是觉得他如今失去记忆，没什么利用价值，不是怜悯。’
阎少羽是失忆，却还有最起码的常识。
他只是忘记自己是谁。
他只是不记得她是谁。
可他听得懂什么人会自称本宫。
他也听得明白那人口中的阎少羽指的是他。
不知为何，心莫名的窒疼。
他双拳紧握，脸色逐渐惨白，惨白的吓人。
那眼神冰冷得叫人瞧见了都一个哆嗦。
“娘娘既然没有舍不得，那么又何须否定青云的提议，趁着少将军记忆未恢复，先确定是否能痊愈？若是不能，便如之前所说，分化他们两兄弟的情感，让他打从心底对皇帝避而远之，最是好便是说服他拿下王座，让阎猎羽常常从高空中摔落的滋味，娘娘可听说过，叫仇人最大的痛苦才是报仇的意义所在，他阎猎羽必定要遭受这些罪失去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