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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宁此时此刻的身份地位,董老虎明明知道他说的乃是拉拢人心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热,颇有些感动,赶紧应了下来。
连子宁又是向他交代了几句。
虽然留守的只有董老虎一个第十一卫,而且第十一卫中还有一半儿人这会儿正在山中伐木,但是连子宁却也是并不担心。留守镇远府的,除了董老虎之外,还有谢德清,十五万新兵,组建十个新兵卫外加补充各卫的损失,只用了八万人,谢德清麾下这会儿还剩下整整七万呢!这些新兵已经是训练了好几个月了,战斗力相当之可观,至少不逊色于大明一般边军。有这些人守城,镇远府稳如泰山。
而且谢德清还肩负着监视董老虎的职责,对于自己当初在官道刘镇辰字所的老兄弟,连子宁自然是极为信任的。
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送走了董老虎,看着那浩荡却是有序,正在出城的无数士兵,连子宁吁了口气,向一边的野奈招呼一声:“咱们也走吧!”
在镇远府的这些时日,一切都已经布置安排妥当,无论是在武毅军的整顿还是京中的布局,都是如此。伤兵养伤,士卒休养,新兵补充进来,更换磨损了的武器,修补铠甲,经过了这段时日的休养生息,武毅军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而且连子宁又是为自己的麾下增添了不少的新家伙事儿,这些东西。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连子宁也闲逸的足够久了,也是时候,领兵出征了!
昨日和野奈、琥珀,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却也是其乐融融,今儿早晨,也跟琥珀告别过了。
琥珀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连子宁的心思,在他面前强作镇定,等连子宁走了之后。却是哭的眼睛都肿了。
连子宁上马,缓缓策动,在石大柱一干侍卫的保护下。向城门方向行去。
野奈凑到连子宁身边,想了想,似乎是作了一番心理斗争,这才低声道:“大人,昨儿个茗儿夫人托我给您带话儿,说想和您见一面,还见不见了?”
“茗儿夫人?哦,杨茗儿啊!”连子宁顿了顿才想起来这个女子,自从回来之后,似乎也只见过一面而已。当日一时兴起想去她那儿住一晚,却没想到还给京中的事务给耽搁了,之后也没有时间再去。
他瞪了野奈一眼,摆摆手:“罢了,也没什么好见的。出征回来再说吧!”
“哦!”野奈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那小心思里却是窃喜,她从来都是很喜欢琥珀却仇视杨茗儿的,因此昨日午时杨茗儿就托她带话了,她却是拖到今日才告诉连子宁,为的就是让连子宁没时间去。
她这点儿小算盘。连子宁自然是了然于心,只是宠溺于她,却也不会揭破而已。
当最后那些军队行出西城门,西城门轰然关上。
隔断了一双视线。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眸子。
一辆油壁香车中,白秋原放下了珠帘,若有所思。
当连子宁率领武毅军第二次征北的时候,正德皇帝的钦差,才刚慢慢悠悠的晃到乞勒尼卫。
离镇远府还大老远呢……分割线……京城以北,燕山以南。
这里是华北大平原的北部边缘,天地寥廓,一眼望去,竟是无垠。
尤其是在这秋季,天高云淡,天空分外的湛蓝,宛如水洗一般,那四野,已经是变成了一片通透晶莹的金黄色,在午后灿烂阳光的照射下,辉煌壮丽,令人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难言的敬畏之情。
今儿个天气也是格外的好,典型的秋日的好光景。
在这苍茫大地上,一条宽阔的官道,自南向北而去,官道笔直,就像是一条直线,把这辽阔的原野,分成了两半儿。
这官道的规模,相当之大,足有二十多丈的宽度,明季一丈九尺等于后世三米四,二十丈也就是后世的六十八米,这是个什么概念?后世的标准一级公路,双向四车道再加上两边的路肩,也不过是十五米而已。
六十七米宽的官道,放在后世就是十八车道的超级大路!
这道路,修建的也是颇为的讲究,路面是用黄土大力夯成的,这样的施工方法,其路面的硬度和持久程度,并不比石块砌成的要差上多少,秦朝的直道和驰道就都是这般修建而成的。而在道路的两边边缘,则是各自往地里头钉进去一排两尺来深,一尺厚度的厚重石板,牢牢的和夯土路挤在一起。在道路的两边,则是种满了四五尺高的小树苗儿。
可以想见,再过十年,这里便是一幅绿荫夹道的景象,走在树下的行人客旅,也可以在炎炎夏日享受一抹阴凉。
这等路面,其规格,怕是大明朝第一了。
修建这么宽的官道,尤其是在这个地界儿,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这边再往北,就是通往关外了,人烟稀少,似乎也用不上这么宽的路,至于说商业贸易所需,大明朝商业贸易繁盛是不假,但是多集中在江南富盛之地还有北地的这些大城,从关内我往东北的贸易,在全国的贸易比例中,占到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比例,虽说不是没有,但是绝对不会大到能够用得上这么宽的交通设施的地步。
如此兴建,自然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道路虽然修建的颇为坚固耐用,而且从两边树苗的高度看来,时日也并不长,但是有些路面上。却是已经出现了坑坑洼洼的坑洞,并且伴随着深深的车辙印。
这就有些诡异了。
大明朝可没有那种标准载重十五吨,实际载重一百多吨的超级超载大货车的存在,路面被磨损成这般程度,便只能说明一件事儿——这条大路上载重量很大的车辆,所在不少,甚至是可以说占到了绝大多数。
而若是视线在此停上一会儿。就会发现,这条路上,可说是人来车往。相当的热闹,而且单独的行人极少,基本上都是赶着大车来的。
那些货运大车之上。运送什么东西的都有,而最大宗的则是两样儿——木材和石头。
有的那十余丈长的大木,用绳子紧紧地绑在那大板儿车上,前面用数十头犍牛拉运,但是这极为惊人的重量,让那些犍牛都是颇为的吃不消,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而在这重量的压力下,那车轮更是把地面深深的压出了车辙印,夯土的地面也经不住如此的重压。
更有的运送大木,运送石头的。则根本不是车和牛,而是人。
一根长约十丈的酸枝大木,却是并未由大车拉运,而是在上面套了数百根绳子,每一根绳子的末端。都是紧紧地绑在了一个役夫的腰上。这数百役夫,个顶个儿的都是面黄肌瘦,脸有菜色,不知道多少日子没吃过好的了。他们穿着褴褛的衣衫,弯着腰,穿着破烂草鞋的双脚死死的蹬着地。像是一只只在油锅里炸着,弯成了九十度的虾米一样,喊着号子,嘿呦嘿呦的一点点儿的往前挪。但是他们的力量跟着大木的重量比起来,当真是微不足道,这大木被拉着,只是一点点儿的往前挪,而人却已经是累的要死了,坚硬的大木,更是在路面上留下了一道宽且深的痕迹。
旁边还有一些穿着青衣皂靴,戴着帽子,衙役打扮的人在监督,他们挂着腰刀,手里拿着鞭子,不时的在空中甩出一两个鞭花儿来,向着那些役夫大声的和骂着。
这等酸枝大木,只产于两广、湖广、四川、贵州的深山之中,开采出来之后,运出山中,倒是可以沿着大将顺流直下,直到扬州府,然后再从扬州沿着京杭运河北上,直到通州。这一路都可以用船运,但是从通州再往北,就得靠着人拉马拽了,这里已经是京城以北八十里,从通州到此二百里,运送着大木,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放眼望去,行走在这宽阔官道上的运输队伍,人力和畜力运输,大致是五五分成,这大车队伍,怕不得有数百之数!而运送大木石材的牲口,也超过了数千,至于人力的役夫,更是怕得有三万以上!
那人力拉送的,基本上都有当地府县的衙役来押运,皮鞭棍棒齐下自然是不在话下,更是经常有役夫直接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那些衙役便是将之毒打一顿之后,直接扔到路边的水沟里,任其自生自灭。这役夫被扔在此处,无水可喝,无粮可吃,死在此处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再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路边的草丛中,水沟里,已经是有不少森森的白骨了。
事实上,这条官道,乃是直通燕山大朝殿的!
燕山大朝殿乃是圣上极为看重的大工程,自从正德四十九年开工以来,至今为止,已经是三年。建设大朝殿的工地上,常年有超过五十万役夫此处劳作,这些役夫都是从北直隶、河南、山东、山西、山西行都司等地征发而来的,为此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农时,多少农事,荒芜了多少肥田沃土,让多少百姓之家流离失所。
要知道,三年以来,死在工地上的役夫,可是已经超过十五万了!
来的了,回不去了。
而为了兴建这规模空前的大朝殿,全国的人力物力,更是往这里集中,正德皇帝下诏天下各布政使司、各路府州县卫所,都要向中枢进贡大木美石,而且是地方的州县自己承担运输费用、开采费用、人力畜力等等,直接运送到燕山脚下。
这条命令,并非是强制的,但是地方上的官员为了迎合正德皇帝,却是纷纷进贡。
全国上下。因为这个大朝殿工程而辛勤劳作奔走的,至少也在四五百万之数,也因此给地方上,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和压力。就像是本来三十税一的赋税,到了下面最后层层摊派下来,落到农民头上就成了十税五,十税六一样。比如说建设这燕山大朝殿需要五百万两白银,五十万人力,到了地方上。这个数字就会放大几倍,几十倍!
地方上的官吏,更是利用这件事儿。大做文章,大肆摊牌,趁着这股子邪风儿,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甚至很多地方,都已经在税种中专门出现了一个税了——代役税!这个税是怎么回事儿呢?就是从这个燕山大朝殿的工程过来的。
你不交钱?好啊!不交钱没问题,把你捆了送到燕山去做苦力,可得听清楚,去那儿的人十个就得死三个!想好喽,去不去!不想去就交钱!
更有的盛产大木的府县。则是直接往那些山民们摊牌,限定多少户多少家,就要交出一根大木来。若是做不到的,你这就是不为皇上效力,蔑视今上。这就是大胆犯上的重罪!还有什么说的?一概逮到大牢里头去!
因此不少山民都是家破人亡,不堪重负之下,要么死了,没死的,则是在山中为盗,却是不做这大明朝廷的顺民了。
只是这一切。都被大明朝的煊赫和荣华给覆盖了,除了那些受苦的老百姓之外,谁也没有察觉到。
尤其是那些居庙堂之高的大员们。
路上行人辚辚,喧闹无比。
而这时候,忽然从南边儿传来一阵爆裂的马蹄声,大地都是微微的震颤起来,接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穿着烂银板甲的骑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一队其实大约有数十人,领头的乃是一个总旗,这总旗手里拿着一面小小的三角令旗,令旗竟然乃是金黄色的——这乃是王旗的标志!
看到这一队明显乃是惹不起的角色的骑士出现,官道上的众人便是纷纷让开一条道路,顿时是一片人仰马翻。
这总旗挥舞着令旗,一边纵马向前,一边大声喊道:“各臣民百姓得知,半个时辰之后,圣驾自此而过,所有人等,一概回避!回避!”
一队骑士从南而北而去,所过之处,便是大声呼喊,听清楚了之后,路上那些运送大木石材的役夫衙役等等,都是一脸的惶恐。
老天爷啊!皇帝要来?
众人都是赶紧乱哄哄的拉着东西来到路边的野地里回避等待。
皇帝的车驾比那些骑士口中预告的来的还要快上一些,不到半个时辰,南边儿的官道上便是出现无数招展的旌旗,成千上万的京营将士,上二十六卫的禁军策马向北而来。旌旗几乎能够遮蔽天日,将士们手中武器的反光向耀目四射,无数战马踩踏在地面上,让人感觉到了清晰的震动。
这便是正德皇帝北巡的队伍了。
队伍中仅仅是随驾的士卒就足足有十余万之多,更别说还有随行的百官,百官的随员,六部的办公人员,后妃、皇子、太监、宫人等等等。队伍庞大无比,绵延足足有的二十多里远。
北狩的队伍已经在路上行走了足足四日了,却只走了八十来里地远,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皇帝年纪大了,禁不得长途颠簸,每日二十里,已经是很疲惫。
所幸从北京城一直到燕山大朝殿,一路上有不少的行宫,倒也足以歇息。
队伍最中央,乃是一个庞大华美的队伍。
最前面是两列二十个手里拿着净鞭水盆开路的太监,净鞭不时的甩出一声清脆的鞭花,清脆悦耳,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出行,闲人避退’。在他们身后,是十八头大象,这些大象浑身都是洗刷的干干净净,身上披着极为华美的绫罗绸缎制成的华服,在他们的脑袋上,还带着宝冠和璎珞,上面垂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珍珠美玉,随着它们的走动,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这些大象显然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非常的温顺老实,排成两列,迈着整齐一致的步伐向前走着,看上去倒是有些憨态可掬意思。
在后面,四头狮子。四头狮子也是被洗刷的毛皮铮亮,也不知道是染得还是天生如此,毛发都是金黄色的,看上去宛如纯金的一般,这四头狮子,很是温顺的拉着一辆金碧辉煌的战车,战车之上。一名手持金瓜,身穿金甲的侍卫傲然屹立,身材挺拔宛如一杆标枪。
在后面。则是四头老虎,也是拉着一辆战车,再后面。则是四头豹子,同样拉着一辆战车。
它们过后,便是十五辆礼车,上面扎满了鲜花,很是华美。
再往后面,则是一千五百名执仪仗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这些大汉将军都是身高相若,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儿,看上去很是威武。他们后面,则就是无数的宫女。太监,簇拥着中间一个大大的黄罗盖。黄罗伞盖之下,则是一个极为巨大的轿子,这轿子极为的巨大,足足有三丈见方。乃是用顶级的小叶紫檀木制作而成,有一丈五尺左右的高度。
这轿子下面的轿夫,竟然有足足六十四人。
一顶六十四抬的大轿。
而在轿子的外围,却是设有一圈儿观景走廊,若是在饺子里面呆的气闷了,还可以来此凭栏远眺。若是有了兴趣,还能做两首诗。在轿子顶部,更是有一个天台一般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一栋楼房一般。
这轿子极为的奢华,不但是足够的大,内里的装饰,也是令人惊叹不已。
这轿子有个名头,在轿子的正面,有着一顶小门儿,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匾,上面由当朝礼部尚书,诗书双绝的董其昌董大人提的三个字:“如意斋!”
外面大,里面也是很不小,若是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大致在六七十个平米左右,简直就是一栋移动的豪宅了。轿子里面分为卧室和会客室两大部分,陈设精致,尤其让人称奇的是,此轿子设有专门的如厕之场所,什么事儿,直接在里头解决了,很是方便。
这轿子,便是当今正德皇帝的座驾,乃是正德四十六年的时候真定知府献上的,当时就因为过于奢华,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正德皇帝却是力排众议,到底是收下了那轿子,那真定知府自此之后也是一路官运亨通,现如今已经是河南布政使司布政使,乃是一省之最高行政长官。
自此之后,正德每每出行,必定是乘坐这顶轿子。轿子的四周悬着黄色的帷帐,随风飘扬,却是看不真切里面的样子。
大轿过后,又是数百人的大汉将军。
哪怕是在这黄土路上,十数万人走过,烟尘漫天,这些人的衣服依旧是相当的华美干净,显然乃是经常的擦拭更换的。
正德皇帝想来喜好排场,因此便是北狩,也把在紫禁城里的全副家当给带出来。
当真是皇家气象!
可曾知道这般做的代价,乃是那无数的森森白骨。
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路边那些役夫衙役百姓之类的,看到这等皇家气象,当真是肝胆为之震动,心中涌起的乃是对皇家威严的极度的恐惧、尊敬和崇拜之情。都是纷纷趴伏于地,额头贴地,虔诚的向这天下的至尊臣服。
此刻,在这顶毫无疑问乃是天下第一的大轿之中。
房子大约有五六米长宽,下面的地板是最好的金丝楠木,墙壁则是酸枝木的,里面摆放着一桌,一几,一椅,一个书柜,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里面的陈设虽然简约,却是透着一种厚重而高贵的富丽堂皇。
墙上两个窗子,隔着珠帘,细碎的阳光照进来,屋子里面充满了温暖的黄色调。
正德皇帝穿了一身燕居的黑色便服,戴着一顶太平冠,头发简单的束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老人一般,但是眉宇间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是谁都无法忽视的。
这就是天子之气。
这会儿正德帝正坐在一张紫檀木做成的御案之后,斜斜的靠在舒服的酸枝木官帽椅上,面色淡然的看着手中的一纸奏章。
六十四抬大轿很平稳,置身其中就像是还呆在紫禁城中御书房一样,丝毫感觉不到晃动。
只是他的心情,却不像是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了。
甚至可以说,这会儿他的心情乃是相当糟糕的。
奏章是江彬呈上来的,昨日才从京城着人快马送来的,文武百官大都随行,江彬却未跟着过来,他身上还有职司,要留在京城将前一段时间京城民乱,谣言四起的源头调查清楚。
大明朝从来是对这方面很看重,而锦衣卫也是这方面的行家。
果然,区区几日便是查明了。前几日因为正德皇帝呕血而京城谣言四起,竟然是有邪教掺和在其中,至于邪教的成分,那就更加复杂了,白莲教、弥勒教竟然都是涉足其间。江彬不敢怠慢,当然也是为了夸宫,便赶紧把奏章送了过来。
正德皇帝把奏章扔在御案上,伸手拧了拧眉心,心中一股烦躁便是涌了出来。
邪教,又是邪教,这些逆贼,怎么就死不干净?
当真是该杀!
说起来,老朱家的皇帝,也是让这些邪教给折腾的够呛。
白莲教这就不用说了,乃是造反专业户向,中华大地上第二位女皇帝白莲教主唐赛儿在永乐盛世的时候都敢揭竿造反,之后历代,也是反旗不断。弥勒教也是不甘示弱,单单是正德这一朝,弥勒教就起事十五次,其中波卷一省之地,震荡天下的都有一次!正德朝至今为止五十二年了,各地的叛逆造反不下五十次,几乎平均每年就是一次,其后多半是有这些邪教在暗中指使的。
邪教邪教,当真是阴魂不散!大军一围剿,立刻是星散而去,而大军一撤,立刻就是死灰复燃。
此等在民间根基如此之深厚的教派,想要彻底剿灭,太难了。
而这一次,也是引起了正德皇帝的警惕——正德五十年,山东四县马户造反,白袍军席卷山东直隶之地,京畿为之震动,那一次寿宁侯呈报上来的消息,可不就是有白莲教掺和在其中么?甚至那白袍逆贼匪首张耕、戚继光等人能逃出生天,就是白莲教在暗中插手。甚至这些逆贼更是控制了井陉关的守将,这消息当时就让正德帝极为震怒,随之便下令把山陕河南三省的官儿们给挨个儿审查了一遍。
他沉吟片刻,拉了拉旁边墙上垂下的一根丝绳,顿时外面的抄手游廊上传来了刘吉祥恭敬的声音:“皇爷,有何吩咐?”
正德沉声道:“你进来。”
刘吉祥应了一声,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哈着腰恭敬的站在一边。
正德沉声道:“拟旨!”
刘吉祥赶紧走到一边儿的小几后面坐下,上面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他握住笔凝神细听。
便听正德吩咐道:“传诏,天下十三布政使司并山西行都司,辽东总督辖地,奴儿干总督辖地,大小官吏,一体并行,严查白莲教、弥勒教等一干邪教之余党,一经查明,立即解送京师,下诏狱候审。”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