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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沈薇神清气爽地从软榻上下来,她装模作样地锤锤腰,懊恼地道:“伺候了母妃一夜可真是累死了。”
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样子的晋王妃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满脸憔悴的华烟和华云也一副撞见鬼的模样。
大夫人啊,您说这话有摸着自己的良心吗?您有伺候王妃吗?您只靠在软榻上动动嘴,活儿全是我们干的,我们才是一整夜没合眼的。
至于施嬷嬷,她年纪大了,撑不住,半夜就寻了个借口出去眯着了,把伺候王妃的活儿全丢给华烟华云两个。一夜折腾下来,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跟那缺了水的花儿似的,无精打采。
若是沈薇知道华烟华云的心里话肯定撇嘴,谁说她不辛苦的,你当动嘴皮子不累?更何况每每她刚睡着就被喊醒,天知道对于有起床气的她来说是多大的折磨?她都想杀人了好不好?
晋王妃现在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也没精力继续折腾沈薇了,这让立在一旁的华烟华云都大松了一口气,这一夜她们可算是瞧明白了,王妃这是想要折腾整治大夫人,可大夫人也不知是技高一筹还是傻人傻福,反正最终大夫人没累着一点,倒把她们这两个做丫鬟的折腾不轻。现在王妃消停了,她们也能跟着歇息一会呀!
沈薇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呢,她的目光在两个丫鬟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十二分的同情,啧啧啧,可怜见的,只一夜就枯萎成这样了,看来晋王妃身边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呀!
看完丫鬟再看晋王妃,她到底上了年岁,不比华烟华云这样的小姑娘了。呀,晋王妃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眼底乌青,一下子老了十岁都不止呢。沈薇的心情可好了,嘴角高高扬了起来,恭敬又亲热地道:“母妃,儿媳扶您洗漱去吧,您是要先喝点茶还是想先去更衣?”
晋王妃强打起精神,恨不得能把眼前这张碍眼的笑脸撕了,心道:本王妃什么都不想,就想睡觉。折腾了这一夜,她也是精疲力尽了。经过这一夜,她可算是瞧清楚了,这个沈氏哪里是个软弱好拿捏的?分明就是个奸猾有心计的!居然连她都被骗过了,难怪能入了那个小贱种的眼。王爷还当她是个好的呢,哼,看她不揭了她的假面皮?
晋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沈薇就更爽了,还想再刺激她几句,华烟提着心赶忙说道:“哪里需要大夫人亲自动手,有奴婢们在呢。”大夫人哎,您赶紧走吧,您走了,王妃就消停了,奴婢们才能安生呀!
若是真让大夫人动手,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呢,最后遭罪辛苦的还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华烟比起华云要聪明多了,哪会看不出大夫人是故意的呢?为了免遭池鱼之殃她哪敢再让大夫人动手啊!
晋王妃也强撑着开口,声音沙哑晦涩,如搁置不曾弹奏的五弦琴,“你歇着吧,有华烟华云。”她可不敢再让沈氏伺候,昨晚摔得那一下她尾椎到现在还疼呢。
沈薇轻扯嘴角很好地诠释了一下啥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母妃这般体恤儿媳,那儿媳就领了母妃的情。”
婆媳二人在彼此的眼里均看到了锋利。
恰在此时吴氏过来请安了,沈薇眼睛一闪,顺势说道:“二弟妹来啦,白天就由你给母妃侍疾吧,我实在撑不住了,回去歇会,等晚间我再来替你。”
吴氏见大嫂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被丫鬟扶着一副就要跌倒的模样。忙道:“大嫂放心回去歇着吧,母妃这里有我呢。”
认真说起来她才是婆婆的亲长媳,若是还比不上个继子媳妇孝顺,可是会被人说嘴的。吴氏这么一个面面俱到的人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这不,一大早她连早饭都没用就匆匆过来侍疾了。
把大嫂送出游廊,吴氏回到内室看到婆婆脸上的憔悴,顿时吓了一大跳,“母妃您这是咋了?可是昨夜病情又加重了?快,快点去给世子爷递个消息,让他从宫中请个太医。”
晋王妃急忙摆手,这一动作大了点,她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枕头上。
吴氏更急了,瞪着立着没动的华烟华云,“还杵在那做什么?没听到主子的话?”一边去扶婆婆,若是婆婆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想了想她又道:“去,给王爷也递个消息。”
“不,不许去。”晋王妃头疼欲裂,紧紧拽着吴氏的袖子,费力吐出这几个字。
吴氏赶紧转身劝她,“母妃,现在可不是跟父王置气的时候,您都病成这样了,就别那么执拗了。再说了,父王若是知道儿媳等没把您照顾好,可不得要发火?”
“不许去。”晋王妃依旧拽着吴氏的袖子,态度十分强硬,并以目示意华烟华云。
两人没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世子夫人,王妃没啥大碍,就是昨夜没睡好,现在精神不济,您让开,让奴婢伺候王妃好生睡上一觉便好了。”
吴氏狐疑,“真的?”一群奴才伺候着怎么会睡不好?不过瞧着婆婆眼底重重地青色还真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待她看清华烟华云的脸色,又是一惊。
要知道能被选上做晋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不说多么貌美,至少也得是个长相清秀的吧?华烟和华云都是个美人,虽比不上华露和华裳,但在众丫鬟中也属于上等人才了。
可现在容貌正好的华烟华云却脸色蜡黄,憔悴得不像样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华烟华云哪会看不见世子夫人眼里的疑惑,但她们能说什么?主子们斗法,婆婆跟儿媳斗法,婆婆还输了,当着王妃的面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呢?这不是打王妃的脸吗?
沈薇回到院子的时候徐佑已经坐在饭桌旁等着她了,瞧了瞧她的脸色还好才放下心来。昨儿他一听说晋王妃留她夜间侍疾当下就炸了,二弟妹三弟妹都不侍疾,独独留了他媳妇侍疾,这是要捏软柿子了?他二十多了才娶个可心的媳妇可不是让人作践的。
还是梨花及时传达了沈薇的意思,说夫人让他安心在院子里等着,她自有打算。
徐佑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他虽然舍不得沈薇辛苦,但也知道那小丫头的性子,她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所筹谋,自个若是一意孤行坏了那丫头的事,她又要冲自己亮爪子了。
忍了又忍徐佑才没去晋王妃的院子里,躺在那张两个人的婚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鼻端明明全都是她醉人的馨香,却觉得一室冷清。身边少了一个人,心里却好似缺了一大块。就连天上那轮明月也变得懒洋洋。
徐佑不由苦笑,这才几天沈小四就在他心底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向来孤独惯了他竟然都不习惯一个人了。想起那个时而精明,时而慵懒,时而无赖,时而狡黠的沈小四,徐佑的眼底浮上一抹他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小四,薇薇,这个将陪伴他走过一生的姑娘啊!
就这么东想西想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刚一放亮他就起来了,先是招来江白,让他往大厨房传话,点了一桌子沈薇爱吃的早饭。然后就在屋里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若不是实在拉不下脸他都到院门口去迎人了。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梨花,夫人吩咐她回院子传话就不许她再回去了,她再是心里不情愿也不好违抗主子的命令,但她一想到夫人要给王妃侍疾,说不定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就哪里还有睡意?躺在床上翻烙饼一样,连带着跟她一屋的荷花也跟着担忧起来。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清晨起来眼底都带着重重的疲色。
“哎呀呀,这么多好吃的,真是饿死我了,大公子,你对我可真好,妾身好感动啊!”沈薇看到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顿时就明白了徐佑的良苦用心,心里头可得意啦!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就扔到嘴里,眉开眼笑,“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天早晨能吃到水晶虾饺,人生最最幸福的事是每天早晨不仅能吃到水晶虾饺,而且还有美男陪伴。”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眼睛瞅着徐佑,深情款款的样子。
徐佑瞧着沈薇耍宝,焦急冷寂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快去洗漱吧,我等着你用饭。”这丫头身上总有一种魔力,只要她在的地方总是那么热闹,哪怕她只是懒洋洋地躺在湘妃椅上睡觉,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妥贴无比。
沈薇嘟囔着嘴,“等等,等等,再让我吃一个。”她又夹了一个虾饺塞进嘴里才朝内室走去。
而一旁立着的丫鬟们对她们夫人对大公子时不时的耍流氓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莫嬷嬷说了这也是夫妻恩爱的一种,夫人跟大公子能和睦恩爱,她们可是求之不得呢。
用罢早饭,徐佑陪着沈薇在院子里消食。沈薇眉飞色舞地讲述了昨夜她是怎样晋王妃斗智斗勇的,“你是没瞧见王妃那张脸,憔悴得跟昨日小黄花似的,我觉得王爷见了她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吐糟了一遍晋王妃,沈薇又转头不要脸地表扬自己,“哎,上哪找我这么孝顺的儿媳去?谁家儿媳能给婆婆整夜侍疾?我觉得这种行为值得宣扬提倡,大公子你觉得呢?”沈薇虎视眈眈地盯着徐佑,好似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就立刻掐死他。
对上沈薇凶巴巴的小眼神,徐佑清咳一声,正色道:“为夫亦觉得夫人堪为京中贤妇典范,江白,没听到主子的话吗?还不快去办差去!”
十步开外的江白都要哭了,大公子哎,是哪个嫌弃奴才碍眼让奴才走远点的?现在却怪奴才没听到的主子的话,大公子哎,您可真难伺候。幸亏他耳力上佳,不然还真听不到主子的话。“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就是往外头传几句小话吗?这差事他现在做得可熟练啦!
晋王妃睡了一整天,连饭都是在床上用的,黄昏时分她终于有了精神,对丫鬟吩咐,“去瞧瞧大夫人来了没有,让她赶紧过来给本王妃侍疾。”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小贱人,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看今晚我不折腾死你。
丫鬟还没出屋子呢,沈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母妃,儿媳给您侍疾来啦!您可感觉好点了?”
晋王妃看着缓步进来的沈薇,立刻如进入备战状态的公鸡,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好。”
沈薇善解人意地询问,“母妃您哪儿不舒服呀?”
“我全身都不舒服,头晕,腰疼,腿也疼。沈氏还不快来给我锤锤腿。”晋王妃也不再做表面功夫了,直接就称呼上沈氏了。
沈薇心道:好好的人睡上一整天都腰酸背痛,你不好那就对了。
“母妃确定要儿媳帮您捶腿?儿媳没伺候过人,手底下没轻没重的,您可千万得多担待。”沈薇好心地提醒道。
“一回生二回熟,多练几回就会了,放心,母妃不会嫌弃你的。”晋王妃咬牙说道,她真不甘心放过折辱沈薇的机会。
“母妃言之有理,儿媳就多练练吧,等练好了伺候我们家大公子去。”沈薇巧笑嫣然地样子。
望着渐渐走近的沈薇,晋王妃没来由的心中恐慌,“算了,不用你捶了,省得大公子又怪我不体恤你,华烟,你来给本王妃捶腿。”她可没忘昨夜沈氏差点把她的骨头捏断了呢。
沈薇不想放弃,“母妃,还是儿媳帮您捶吧,儿媳虽然没经验,可心是真诚的。”
“不用。”晋王妃没好气地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还是让华烟来吧。”
“那就多谢母妃体恤了。”沈薇脸上表情可遗憾了,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能练练回去讨好大公子呢。”虽是小声,可室内的众人全都听见了。
晋王妃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了,小贱人你等着,夜还长着呢,有你好受的。她觉得自己睡了一天攒足了精神正举刀霍霍呢,就没想过人家沈薇也是养足了精神来应战的。
“这个丫鬟瞧着有些眼生,你怎么没带月桂跟梨花过来。”晋王妃一错眼瞧见沈薇身后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丫鬟,十三四岁的样子,穿一身杏红色的衣裳,眉眼也生得精致,待大上两三岁不比她身边的华烟差。
沈薇道:“回母妃话,月桂昨儿跟着熬了一夜,儿媳便让她歇着去了,下人也是人,咱们做主子的总不好太苛刻了吧?梨花跟荷花白日做事怪辛苦的,唯独落梅没差事,儿媳就把她带过来了。索性儿媳是来母妃这里,还能缺了丫鬟使唤?”梨花跟荷花其实也没啥事,这不是她俩也没睡好吗?跟她过来又得熬一夜,她就选了这个精神头好能熬夜的落梅带过来了。
一番话噎得晋王妃难受,也让华烟华云心里堵得慌,不由生了埋怨。
人家大夫人都知道体恤下人,王妃倒好,拿她们姐俩当铁人使唤呢。白日里她俩虽然轮流睡了一会,但王妃只要醒了就喊她们服侍,再加上院子里的事也等着她们拿主意,是以她们昨晚熬了一夜,白天又忙了一白天,到现在王妃都没发话让她们下去歇息,看样子今晚服侍的还是她俩了。
至于施嬷嬷,哼,那个老货今儿一早就报了病,说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王妃,就不过来了。打量谁不知道她是装病?亏王妃那么信重她。两人忿忿不平。
同样都是当丫鬟伺候人的,人家月桂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华烟华云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苦涩。
晋王妃举刀霍霍想着折腾沈薇,可她哪里是沈薇的对手?这不,晋王妃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了,没折磨到沈薇,反倒把自己折腾得憔悴不堪。哦,同样憔悴不堪的还有华烟和华云,这两人眼里布满血丝,身形摇晃,一副马上就要站不住地虚弱模样,瞧得沈薇可同情她们了。
再看看自己的丫鬟落梅,除了人显得疲惫一点,状态比华烟华云强上一百倍去了。就是这样沈薇也是心疼,落梅这丫头看着个子高,其实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三呢,还是个孩子,正是需要充足睡眠长身体的时候,陪自己熬了这么一夜,真是——咳!
“累着你了,好孩子,回去就给你放假涨月钱。”沈薇拍着落梅的肩许诺。
落梅却傻傻地笑了,眼睛里透着欢喜,“夫人,奴婢一点都不累。”她说的是实话,在家里的时候,爹娘偏疼小弟弟,活儿全是她们姐三个的,吃不饱,穿不暖,天不亮就起来做活,大冬天都能冻死个人了还得去河里洗衣裳。就这样爹娘稍不顺心还要打骂。
后来爹摔断了腿,小弟弟得了风寒,她娘就把她们姐三个全卖了。两个姐姐年岁大一些,早早就被主家买走了。因为她年纪小些,又长期吃不饱,长得小小瘦瘦的,一直也没能卖出去。人牙子嫌弃她,每天只给一块黑面饼子,还让她从早到晚地做活,很快她就病了,病得快死了,人牙子舍不得给她请大夫,直接就把她给扔野外去了。
若不是夫人凑巧经过捡了她回来,她早就死了。
夫人给她请了大夫,花了大把的银子把她这条命从阎王那里抢了回来,从此她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穿得好,吃得好,还给发月钱,每日里只做那么一点点事情,也没有人打骂,时不时地还能得到赏赐,只一年她的个子就蹭蹭蹭地窜上去了,脸儿也白了,眉眼也精致了,跟那个病得快死的乡下丫头简直是天壤之别。
教导她们规矩的顾嬷嬷常说,做奴才最重要的是忠心,别忘了是谁让你们过上这般好的日子。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夫人给了她新的生命,她这一辈子哪怕是死都不会背叛夫人的。所以她拼命地干活,跟姐姐们学规矩。就是希望自己有用些,再有用些,这样就能到夫人身边服侍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她勤快听话规矩好,梨花姐姐把她选进二等丫鬟里了,她终于能日日时时瞧着夫人了。那一天她激动的一夜都没睡好,跪在床上对着窗外拜了又拜。
昨天夫人挑她跟过来服侍,她可高兴坏了,不就是一夜不睡觉吗?比起在家里成日干活可舒服多了。
“傻丫头!”沈薇摸着落梅的脑袋笑道。
而华烟和华云心中的不满就更多了。
沈薇觉得晋王妃肯定有受虐倾向,不然都在她手里吃了三次亏了咋还没学乖呢?连着三晚晋王妃都没能如愿,可她似乎跟沈薇杠上了,屡败屡战,这不,又使丫鬟还请她去侍疾了。
沈薇倒是无所谓,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她不介意多折腾晋王妃几回,可是又担心晋王妃若是不经折腾一命呜呼了怎么办?作为继子好像也是要守孝的吧?一想到要给那老妖婆守孝,沈薇心里就无比膈应。
徐佑早就不耐烦了,他已经娶了媳妇却还要独守空房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妖婆是成天给他添堵呢。若不是沈薇死命拦着他早冲到晋王妃的院子里打砸了。
这一天清晨,再次把自己折腾了一夜的晋王妃再也忍不住了,抄起床上的玉枕就朝沈薇砸去,脸上满是怒容,“沈氏,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你这是侍疾还是要气死我?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呢,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沈薇没想到晋王妃会突然发难,只觉得有个东西朝自己呼啸而来,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迅速往旁边一闪,玉枕重重地砸到了墙上。沈薇看清砸过来的是个玉枕,眼底锋芒闪过,晋王妃这是想要她的命呢。好在是她,换个一般的闺秀,这一玉枕砸在头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迎上沈薇冷冽的目光,晋王妃眸中瞳孔一缩,却仍梗着脖子叫嚣着,“怎么?我有说错你了吗?丢下生病的婆婆不管,自个舒服地睡觉,你沈氏就是这样给我侍疾的吗?”
沈薇冷笑一声,随即脸上便浮上愤怒和悲伤,“原来母妃这般厌恶儿媳呀!母妃您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不再蒙骗儿媳了吗?您都有力气砸儿媳,看来这病也是装的吧。亏儿媳还巴巴跑来给您侍疾,熬了一夜又一夜,您还有什么不满的?母妃啊,您是要冤枉死儿媳吗?您不喜儿媳可以明说呀,儿媳保证不过来碍您的眼,可您这般磋磨儿媳是为哪般呀!好歹儿媳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您让儿媳还有何脸面活着?”沈薇大声说着捂着嘴巴往外走。
刚走出游廊,迎面就碰到了晋王爷。沈薇眼珠一转,眼泪呼啦啦就流了满脸,哽咽着道:“父王,儿媳给母妃侍疾,整整熬了五夜,五夜啊!哪知母妃竟然是装病,只为了折腾儿媳。她,她刚才不仅骂了儿媳,还拿玉枕砸了儿媳,这分明是要逼死儿媳呀!儿媳没脸活了。”帕子掩面小跑着奔了出去,月桂在后头一个劲的追,“夫人,夫人您别伤心,王妃不是故意砸您的。”
晋王爷脸色一变,“快,小泉快去瞧瞧大夫人,可别让她寻了短见。”
长随慌忙追了过去,晋王爷眉头紧锁,一跺脚朝里头走去。
要说晋王爷怎么来了,这还得从吴氏说起。晋王妃每天清晨都一幅萎靡不振憔悴不堪的模样,一晚说不好还说得过去,哪能天天晚上都睡不好?
吴氏就生了疑,把华烟华云叫过来一审问,华烟和华云眼看着瞒不过去,只好支支吾吾地把实情说了。吴氏一听,婆婆喊大嫂夜间侍疾就为了折腾她,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后是深深的鄙夷。
她这个婆婆当初也是名门贵女,怎么这手段眼界越来越不堪呢?尤其是想折腾别人反倒把自个被填进坑里了。这让出身吴国公府的吴氏怎能看得起?
可是王妃又是她的婆婆,她虽有想法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好语焉不详地在世子爷徐烨跟前提了提,“母妃都病了好几日了,大前儿大夫都说没啥大碍了,妾身估摸着母妃这是跟父王置气呢。要妾身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母妃许是拉不下脸来,妾身是儿媳也不好多劝,夫君您作为儿子的,不妨去跟父王说说,母妃这般病着全家都跟着揪心,大嫂已经连着侍疾五晚了,大伯子是不是该有意见了?”
徐烨想了想,去看过王妃后就直接去了外院寻他爹说话,也不知他是怎样跟晋王爷说的,反正晋王爷第二日一早就过来看晋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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