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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贺文麒离开之后,闹腾了半天的农户却安静不下来,左邻右舍也不管已经大黑夜了,上门来打探消息,爱八卦的妇人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这家的大媳妇看着她们便不痛快,以前自家公爹整天忙着那些东西,这些人可没少笑话,直接把人赶出去,关起门来一家人说话。
等终于清净了,大媳妇忍不住催着自家男人,想要看看那荷包到底装了多少的东西,这荷包是贺文麒当着大家的面给男人的,他不可能自己留着,没看见旁边的二弟妹一直盯着呢。
大人们将孩子们也赶回房间,大郎才慢慢打开荷包,里头白花花的一锭银子,看着该有足足十两。
庄户人家,平时银子都是少见的,一年下来,能空余个一两二两已经顶了天了,这会儿大媳妇忍不住抓过来咬了一口,随即觉得自己有些丢面子,讪讪说道:“人家大官人,肯定不能给假的,看来是真的要用上咱爹,不行,我得去把鸡杀了,给咱家好好补补,早日康复,也能早点上工。”
二媳妇心中也是一跳,听见这话连忙起身去帮忙,大郎看了眼自家弟弟,将银子放了回去,笑着说道:“待会儿给爹放着,让他处理。”
二郎也是一片恍然,觉得跟做梦似的,自家老爹琢磨那些东西琢磨了一辈子,他们都以为是浪费时间,谁知道老了老了,倒是有贵人上门了。
贺文麒在乡下的别院住了一晚,倒是让那边的庄头战战兢兢的,生怕没有伺候好主家,但见贺文麒为人和气,对下人也大方,倒是安心下来。等第二天一大早,贺文麒就坐着马车离开了,没办法,昨日走的急,他可没有向户部请假,若是直接不去自然是不成的。
因为一夜未归,这件事又被李氏抱怨了好几日,念叨的贺文麒再不敢随意妄为,他时常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女子,虽然这有利于自己女扮男装,但若是一个不好,露出马脚可就冤枉了。
没等几日,何老头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那工匠带着老人在户部门口等着,也不敢让人进去通报,远远的看着进出的人,生怕错过了一眼。这么鬼鬼祟祟的,差点没被门口的护卫当做歹人给抓起来。
等贺文麒出来把人带进去的时候,何老头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原以为贺文麒只是某个工部的大使,谁知道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遇到了贵人,这位年轻人居然是户部侍郎。若不是贺文麒拉着,这位老头差点没给他跪下来。
不得不说,贺文麒花了一番功夫,找到的这个人也是十分值得的。何老头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但算数却好的很,在造船方面别有一番自己的见底,甚至这些年还捣鼓出一些,类似战舰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都还停留在书面阶段,以何老头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可能自己去实施。
何老头固然是纸上谈兵,但至少比工部那些死脑子的强,贺文麒直接把人带了过去,有工部尚书的命令在,下头的九品芝麻官就算是心中嘀咕,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下头的工匠见自家大人在这位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还以为他带来的何老头是多么元老的人物,即使见他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天马行空,也只敢在背后嘀咕。
造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贺文麒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给何老头大力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大面积的寻找人才,有皇帝的鼎力支持,他倒是真找到几个当年的漏网之鱼,这些人集合在一起,倒是也能有商有量,再加上贺文麒这个虽然是门外汉,但有着前进几千年的眼光的人在,进度实在是不算慢。
户部侍郎整天往工部跑可不算事儿,等事情稳定下来之后,贺文麒也就回到他的户部,勤勤恳恳的开始自己的工作,海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如今顾成润将军还在沿海一带驻扎着呢,户部的任务也不轻松。
忙忙碌碌便是大半年过去,等何老头带着一干人等,研制出一艘半成品的时候,年关也就在眼前了。船只研究出来,成果自然有人抢着要领,贺文麒也不去工部讨没趣,倒是朱成皓颇为自己的小兄弟抱不平,倒是让贺文麒劝了回去,真要说出去他的功劳,可有人要攻击狗拿耗子了。
古代人的年关年味还很浓,通常还差一个多月的时候,家里头便忙碌起来,贺文麒倒是犹豫了一下,索性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提起去青州祭拜的事情来。
这些年贺家母子俩在外,每年虽然使人回来祭拜,到底不是自己,等回到京城又一直忙着,脱不开身去青州。
再有一个,当年段雨燕去世,因为她的遗言和段家的坚持,就葬在了南中当地。只是段雨燕毕竟是贺家的媳妇,当时李氏与贺文麒商量之后,便在贺家祖宅那边给她请了牌位,这几年也没能回来看看。
当然,还有一件事便是,贺亦轩出生之后,虽然通知了这边,却一直没有上族谱,按道理也该是他们亲戚去一趟,总总事情摆在一起,贺文麒便决定年前走一趟,青州离得不远,自己带着儿子一个来回,也能在年前的时候赶回来。
李氏自然不放心他们自己去,只是她年纪大了,越发不能走远路,拗不过孩子便只好答应下来,想着弄完了这些事,以后请了牌位,在家祭拜便好,也不用每年都回去祖宅。
只是担心自家孙子年纪小,但却是小辈,又是长子嫡孙,这次却是不得不去的。
李氏担心贺亦轩不习惯,却不知道这孩子生命力旺盛的很,马车上铺上软软的被子,这娃娃就在里头翻跟头,不然就趴在窗口看外头的风景,也不知道临近过年,虽还没冷到下雪,却到处黄色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为了赶路,趁着下雪之前回来,一路上马车几乎都不停歇,贺文麒怕孩子扛不住,将他搂在怀中讲故事,每天至少也得挤出一点时间下地走走。
贺亦轩倒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日子,靠在他爹的怀中美的不得了,每每听到关键的地方,便拽着他的衣袖问道:“接下来呢,然后呢?”
赶路的时候,父子俩倒像是回到了南中那时候,亲密无间,几乎一直都能在一起,等马车到青州的时候,贺亦轩甚至还有些小遗憾,小脸颊闷闷的叹了口气,一副舍不得的架势,弄得贺文麒倒是哭笑不得。
比起他上次来青州的时候,这个城镇倒是丝毫没有变化,只是那时候他们一行人自己去了贺家祖宅,这次他还未进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侄子就等在城门口了,看见他便露出满脸笑容来:“这位定是文麒叔叔吧,一路上辛苦了。”
比起京城的贺家,贺文麒倒是对留守青州的贺家更有好感一些,当然,这也是因为留在这里的二老爷实在是个人才,收买人心这一路,玩的可比他的嫡长大哥好许多。说实在的,有时候嫡长继承制也是害死人,谁让嫡长子不一定是最出息的呢。
既然青州贺家给了面子,贺文麒也不会不识好人心,打官腔这一套他也熟悉得很。等他抱着贺亦轩走进贺家,当年曾见过一面的二老爷也迎了出来。贺文麒连忙将贺亦轩放下,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拱手说道:“见过二叔叔,让叔叔受累了。”
二老爷眼神微微一动,暗道贺文麒看着文质彬彬温和多礼,可一点儿也不像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一般忘恩负义骄傲自得。不过想到当年京城与这位的官司,二老爷倒是明白过来,还以为贺文麒特意给那头没脸,笑着说道:“哪里是受累,贺家有你在,列祖列宗也是高兴的很。”
这位二老爷看似讲话不讲究,但却是个人物,一番话下来,让贺文麒对他好感更甚,他们送来的年礼早已到了,李氏又特意备了几份礼物,是给二老爷以及他家里人的,礼物倒是十分丰盛,贺文麒笑着说道:“这些年多亏二老爷看顾,这份情,文麒心中明白。”
二老爷眼神往礼物上一扫,倒是明白贺家这一脉倒是真的风光了,这些东西比起族长那头送过来的,成色差了可不止一筹。他可是知道,他们往族长那边送的礼物,也不过是过得去罢了。
看顾贺家祖坟是二老爷的责任,但有人对自己表示感激,二老爷心中也是高兴,笑着说道:“何必这般客气,这些年来,也只有你有良心,还能往祖宅这边走走。”
贺家早已搬到京城多年,许多小辈甚至一辈子都不曾回来,甚至许多老人去世了,也不再搬灵回故地,二老爷心中也是担心,再过一些年,等自己也去了,两边的贺家也就会断了。
贺亦轩长得可爱,分外讨老人的喜欢,二老爷大方的给了一个金项圈,看着也十分贵重,小孩看了一眼自家爹爹,见他点头才收了下来,二老爷看在眼中,倒是感慨道:“是个乖巧的孩子,真是懂事的很。”
贺文麒笑了笑,有人夸奖自家孩子,他也是高兴。二老爷也并不拉着他们说话,早就吩咐人准备好客房,比起当年的房间来,又是好了不少。
祭祀是个繁杂的过程,尤其是他们还得上族谱,幸好二老爷对此十分上心,有他帮忙才有条不紊的做了下来。
又是七天过去,总算是将事情都收拾好了,期间也有不少人上门求见,贺文麒只对外说专心祭拜,来人却是一概不见。至于这些人是心中不满,还是求到二老爷名头上去,他却是不管的。
贺文麒虽然请了长假,打算回去就是过年,但等事情办完便打算启程,临走之前他倒是找到了二老爷,将自己要为贺亦轩启蒙,会在家中办蒙学的事情一说,二老爷倒是明白过来,这是贺文麒要提拔族人,表示若是有愿意一起上课的也可以,若是年纪大一些,需要名帖上书院的,他可以帮忙。
听了这话,二老爷自然也是心动,他自己的孙子就不少,更别说同族的了,只是青州距离京城也得两三日的车程,以前京城的族学,他却是有些看不上的,如今贺文麒自己先开了口,二老爷自然也会抓紧这个机会。
贺文麒知道他为何担心,便说道:“家中以前的老宅子一直放着,如今不过是一对老夫妻看着,若是这边的学子要上京,倒是可以住在那边,也算还是我为族里头做一些事儿,只是有一个,读书可以,若是玩那些乱七八糟的,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二老爷心思一动,独木难成林,难得贺文麒年纪轻轻也明白这个道理,至于他为什么扒拉青州的贺家,而不抓紧京城的贺家,二老爷心中猜猜也能想到,这位当年可是也没进族学,恐怕也是对族中有些怨言。
二老爷如何安排,如何猜测,贺文麒也不再管,只将话带到了,若是族里头有可以提拔的人才,他自然也不会介意送他们去读书,对如今的贺家来说,那几个银子并不缺。
等舟车劳顿回到京城,李氏倒是将孙子儿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又觉得他们瘦了,又觉得他们黑了,从这一天开始天天都进补。
等贺文麒看见进补的汤汤水水就恶心,小猪贺亦轩吃的白白胖胖,年节也到了眼前,往南中送礼的人终于回来,同时带回来的东西,又能塞满一个屋子,随之而来的还有厚厚的一叠信,段宏南的,段夫人的,段岳羽的,甚至还有一封段六郎的,就他的那一封还是最厚的。
贺文麒怕贺亦轩离开南中的时候年纪太小,长大了忘记了那边的事情,每次收到那边的信件,总要给他念一念,这一年下来,倒是段六郎的信件最多,其次就是段夫人,段宏南和段岳羽只是偶尔来信罢了。惹得每次贺文麒打开信,贺亦轩都会在旁边问是不是六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的祭拜其实很麻烦的,于是就不仔细讲了,啊哈,一笔带过~收小弟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