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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晋阳洗完澡擦着头发靠在沙发上,空调打着冷气,电视上放着《寰宇地理》,他把音量调的很轻,怕吵到里面睡觉的人。
《寰宇地理》是他平时的兴趣之一,如果有哪一期漏了,他定然也会抽空补上。此刻电视上放的是美洲野生的生存之争,换做平时,他一定会看的津津有味,然而今天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走。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弟弟石晨暮,但很少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小他六岁的妹妹,只可惜她没什么福分,出生的时候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那时候的医学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她没有在世上活上几年便可怜地离世了。
其实傅琢玉并不像他那个妹妹,不论他已经忘的差不多的长相因素,傅琢玉还比她小了好几岁。但不知为何,看见傅琢玉的时候他会想起他那个活了没几年的妹妹。那时他还小,记忆十分模糊,他隐隐约约记得她离去后的那几年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直到石晨暮的出生才缓解了那沉闷又忧伤的气氛。
无论是从小就带病的妹妹,抑或石晨暮,他们都从一出生就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宠爱。而他作为石家长子的长子,他的出生从来就与他们的不同,他必须比他们承受承担的更多,从懂事起,他就开始明白他肩上所需背负的责任,也渐渐开始走上这一条他需要担负的路。
这是一条不归路,他精心计划着每一步,就像下一盘棋,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他不敢疏忽,也不能疏忽。
不过,他一向自诩稳重,这几天为什么连连为同一个小姑娘破戒?因为他曾有一个妹妹?因为傅琢玉和他妹妹同样的悲惨?他想,第一次救她的时候也许有一部分这个原因,这样一个女孩子如果是他的妹妹……这样的想法牵动了他的心,以至于他一时心软了。而后来,他送她去医院,又把她带回家,如果还说是因为这个就太勉强了,也许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身上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他不断去注意到他,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而是她的种种表现都令他好奇——
比如,听她的口音,她好像并不是衫市人?比如,就算整个家都烧烂了,应该还不至于睡公园吧?比如,她说到她母亲的去世时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悲恸?比如,她好像对她父亲的执念比母亲更深,她父亲为何过世?比如,她一个小姑娘要如何解决她母亲的葬礼以及之后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想到最后,他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并不应该去思考这些问题,这不是他职责的范畴,他现在做的已经超过了太多。他所应该做的是明天等她醒来,如果已经退烧,就立刻送她回家,然后继续他计划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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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琢玉醒的很早,她看向挂在白色墙壁上的黑色的钟,指针指向五点十分。
房间内依旧一片黑暗,她不知道外面天亮了没。
她摸了摸额头,果然已经退烧了。她对付发烧已经有了一套法子,再加上昨天又吊过点滴,吃过药,若是不退下来那才不对劲。只是,她好像感冒了,喉咙正在火辣辣地疼痛,这是她马上要感冒的征兆。
她忍住喉咙的艰涩咽了口口水,微微掀开被子,闻了闻,一阵汗味……大热天的连空调都不开,还盖两条被子,应该只有她才做得到吧。
不知道石晋阳醒过来了没,她现在极其非常十分想要洗澡洗漱,然后好好地吃一顿。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连她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从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她闭上眼睛,伸长手臂,懒洋洋地打了个很长很长的哈欠,这才好像又忽然活过来了一般。她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带着微露的新鲜空气。
石晋阳这栋复式公寓的环境、采光都很好。小区里外都很安静,没有充斥着嘈杂小贩叫卖声的街道,没有轰隆隆的汽车发动机声经过,只有鸟语花香,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草坪。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天色也从鱼肚微白到金光闪烁,夏末早晨的阳光虽然没有正午那么晒,但还是火热的很,才那么一会儿,傅琢玉的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她猫着身子走到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她才刚探出头,就看见客厅里走过一个人影。
石晋阳穿了一身运动服,和她那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同。他的头发有些杂乱,应该是昨天头发没干就睡下的缘故。
他不经意地朝房间这里瞥了一眼,就这样看到了她探出的脑袋。
他眼中有细微的波动,很快回归平稳,问她:“醒了?”
傅琢玉点点头。
“退烧了吗?”
傅琢玉又点点头,想了想补了一句:“叔叔,谢谢你收留我一个晚上,如果没有你,我应该没有好的那么快。”
“你不是说你只要睡一觉第二天都会好?”
“唔……”
见她无言地抚了抚额,石晋阳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
“我现在要去晨跑,一起吗?”他问。
傅琢玉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想洗个澡。”
石晋阳想了想,她刚生了一场大病,确实还是不要做剧烈运动比较好。
他走近,推开门,却见傅琢玉不由地退了两步,“怎么了?”
“我身上都是汗,很臭。”
他挑眉打量了她一眼,看上去她的确出了很多汗的样子,头发都泛着油光……
他忽然掩嘴清咳了两声,指了指房间内部的浴室,示意他跟着她过去。他打开浴室的门,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浴缸,他说:“你可以在里面泡会儿澡,等我回来我就送你回家。”
“回家?”
“对,你说火灾的那个地方,我要去看看。”
傅琢玉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拘束地在原地站着,“那个……”她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不会用?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左边是热的,右边是冷的,注意调温。如果你想看电视,遥控器在盥洗盆下第二个抽屉里。”他尽量替她考虑周到,详细地解释。
傅琢玉摇了摇头,“不是……叔叔,你能借我身衣服吗?”
石晋阳从衣橱了挑了一身运动服给她,“这是我这里最小的衣服了,只穿过一次,你就先将就着穿。”
这哪是将就啊,傅琢玉看见衣服上的LOGO就凌乱了,却不敢多说什么,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我出去了,你有什么问题就用客厅里的座机打我的手机。”
傅琢玉重重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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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晋阳走之后,傅琢玉并没有直接去洗澡,而是上了三楼。
这套公寓的一楼有一个大客厅,一个大厨房,还有三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房间。二楼则是起居室,也有一个小型的客厅,他们昨天晚上都睡在二楼。而三楼……傅琢玉的直觉告诉她,三楼应该是他工作的地方。
果然,三楼有个书房。傅琢玉在书房里逛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一个有着六扇门的非常大的书橱,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中央是一个书桌,书桌上只有一台台式电脑和一个笔筒,除此之外一尘不染。
傅琢玉看了书桌下的抽屉,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有动。
她关上书房的门,走向旁边的房间。哪知旁边房间的门竟然被锁了。她又试了试三楼另外几间房间。结果令她出乎意料,除了那间书房,其他的房间全是锁着的。
那里面放了什么呢?会不会是工作上的机密呢?
傅琢玉估摸着时间快差不多了,连忙下楼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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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晋阳买了点家常的早点回来,在一楼和二楼的客厅里转了一圈都没见到傅琢玉的人。心想她该不会在浴缸里睡着了吧,他打开房门正想要去找她——
结果却看见傅琢玉只穿着他那件运动的T恤上衣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转悠。
T恤到她大腿的三分二处,剩下的部分露在了外面,纤细又瘦长,她的皮肤很白,而双腿更是白皙,简直就是肤若凝脂,一看便是常年包裹在长裤内。
幸好她年纪还小,否则石晋阳真要以为她是在故意诱惑他了。
她看见了门口的石晋阳,脸上立刻浮现尴尬羞涩的红晕,她急急忙忙拿起床上的运动裤穿上。她穿上之后,石晋阳终于知道了她尴尬的原因。
他的裤子实在太长而且太大,完全已经被她拖在了地上。她撩起来也没用,走两步就会掉下来,根本就没法儿走。
也幸好他考虑到了这一点,否则她就无法出门了。
石晋阳把手上的衣服袋子递给她:“去把衣服换上,出来吃早餐。”
傅琢玉低着头,不得不接过了那只购物袋,再一次说了声“谢谢”。这两天她都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了。可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任何言语可以表达她的感激。
石晋阳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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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肚子很饿,傅琢玉吃的有些急,石晋阳中途皱着眉打断了她好几次,以免她呛到。
两个人吃完了之后,石晋阳详细地问了一下她之前的家庭住址,两个人便上路了。
到了之后,看着周围的建筑,石晋阳突然想起了大概是一个多礼拜之前本市新闻里放的一则关于火灾的消息,一死三伤,一户居民家着火波及了几乎整个一栋楼。
他在局里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没有人上报相关资料,所以之后就无人问津。
没想到傅琢玉所说的火灾就是这一场。更没想到傅琢玉的母亲就是这一场火灾的始作俑者。
傅琢玉站在楼底下遥望着前方,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下来。也许她不想回家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触景伤情吧。
石晋阳下车,准备上去看看情况。
傅琢玉也跟着他下车,他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想上去可以坐在车里。”
傅琢玉摇了摇头,反而率先走了起来,领着他上楼。
到达事故现场,石晋阳终于明白了傅琢玉所谓的不能住意味着什么。住宅面积本来就极小,好像只有一室一厅的样子,大概才四五十个平方,大门被烧出了一个洞,墙壁上都是大火留下的痕迹,乌黑一片,窗也已经全碎了,室内一片狼藉,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而他们家隔壁的那户人家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残垣断壁不忍直视。
石晋阳有些不解地问:“你说你母亲是为了救你所以才身亡的?”
傅琢玉沉默了好半天,她将下唇咬得几乎变紫,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叔叔……”
“嗯?有什么可以直说。”
“叔叔,我骗了你。其实我妈妈不是因为救我才走的。发生火灾的时候我正在学校里上课。小区里的叔叔阿姨教我这么说的,他们说这样说可以博取同情……”
……
这幢房子确实是不能住了,就算能住,一个小姑娘住也不太安全。
“傅琢玉,你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还在吗?在哪里?”
“爷爷已经不在了,奶奶还在。外婆外公和我的关系不太好,所以……”
“奶奶现在在哪里?”
“在乌市一个很小的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