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宴

一度风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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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月云毕竟身份有别,坐在一众淑嫔身边,听着这些人的闲聊:“到底是皇后娘娘的眼光,你们看看,娴妹妹怎么一收拾,端的是明艳万分呢?哪里还有选秀那日素朴的模样儿。”

    淑嫔轻笑。

    良嫔吃菜。

    邻桌的月贵人轻笑,声音盖过了这方:“恭喜妹妹,贺喜妹妹啊,身怀龙子可是大喜啊。”循着看去时,见她笑的嫣然,满脸的亲热。

    那被她推到浪尖的女子常贵人心下虽是不快,却只得赔笑:“看姐姐说的,妹妹只是近日来食欲不振,便被姐姐说做了是身怀龙子。”

    言下之意,有意避嫌。

    娴嫔笑着开口,转移回了众人的注意力:“姐姐说笑了。”

    贵嫔眉梢微微一挑:“是吗?怎得我却听说,觐选时,皇后娘娘看中了个家风格外清廉的,更是格外的隆恩,在祖宗的规矩外,加赐了封号,我们听说时心里就稀罕的不行,今儿见了妹妹,果然是秀外慧中的,皇后娘娘可真真的是慧眼呢。”

    安,瑞两嫔妃附和着,显然是与贵嫔走一路。

    娴嫔却陡的手心里冒出了汗:家风清廉,父亲的为人,只怕是满朝的官员,没有几个不知道的,那是个喜好铺张的人。皇后却因了她那身寒微的装束,误以为她是家风清廉,对她大加青睐表扬,这,除了是讽刺,只怕,亦是祸了。

    冷汗津津的渗出了额头,脸上的笑不觉的僵了,娴嫔低了头,再不敢看众嫔妃的眼。心知,自给已经被推倒了浪尖,一个处理不好,便要摔个粉碎。

    却听海月云近嫔妃徐徐说道:“娴妹妹的家风怎得拿到大过年的,出来说事。过年图个喜庆,那些个无谓的争斗全然没有意思。”

    一众嫔妃齐声称是,与贵嫔为伍的几人却是轻笑。

    海月云淡淡的招呼了众人:“别都顾着说话,多吃菜,待会还有游园,游园时分有些节目竞技,陛下局时会亲自打赏,众姐妹们若是饿着肚子,可是撑不了多久。”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朝那一席男桌看去,为何,目光会不受控制的从阎少羽的面前移开,直直落在阎猎羽面前,再也移动不了?

    一时间,她竟有几分食之无味,匆匆收回目光,来到阎猎羽跟前轻身告退:“陛下,臣妾有些酒乏,便先请告回去歇息了。”

    得准后,海月云匆匆离开。

    走出了宴席,她又有些疲乏得想要睡去,便是此时她想起青云那书信,其中一段便是写着:嗜睡越发严重,神智越发浑噩,一旦心蛊成形,真心便亡,徒留受制于人的情感,最终无法自拔,义无反顾。

    她此时还能记得清楚,少羽的一幕幕,此时她不免有些想笑,少羽当初,是中了心蛊吧,才会这么鬼使神差的深陷于她,纵然失去记忆还是无法自拔。

    若真是这样。

    那就好了,至少给她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不要在心底对他如此内疚。

    婉转走了没多久:

    “姐姐,”邵淑站在不远处那颗木槿树下等着海月云,浅紫色的木槿花映着她精致却冷冽的脸,愈发的有一种妖娆的美。

    可偏偏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绝色。

    海月云一顿,盯着此时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幽怨冷冽的女子,刹那间,有了点点失神,这是邵淑吗?

    那个她曾从郭美人掌掴中救出的女子。

    她曾经是那么的活泼烂漫,可进宫来只短短两月,她就……

    心里软软的弥漫着说不清的不舍,过去拉了她的手,笑了笑:“妹妹怎么在这里干站着,方才宴席上也没见着妹妹。”

    邵淑不语。

    “大过年的,哪能在这独自吹冷风?”

    她咬紧了唇不说话,手里拿着的纱绢早揉得皱了,犹狠命的攥在手心里,湿腻腻的全是汗,海月云心内一紧,便压低声音问道:“妹妹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姐姐能帮自是不会推托。”

    不时有奴才们经过这里,慌忙忙的给两人行个礼就走,头也不敢回的。

    海月云知道在这里站着太过惹眼,再说,这里风大。忙令身边的宫女将邵淑扶上她的凉轿,看着她坐稳了,这才上了自己的轿,一并跟着去了。

    回去再是问,也不说。

    进了内殿的,宫女方才端上茶来,就被邵淑挥退了下去,她却亲自去关了内殿的门,又放下了帘子。

    邵淑做完这一切,又回到座位上,将茶杯捧在手里却不说话,默默的垂着头,半晌,她忽的将杯子死命的往地上一掷,画着缠枝梅的官窑白玉瓷杯咣啷一声摔成碎片飞溅,茶水溅到我绣着细碎花边的裙摆上,洇得一片透湿。

    海月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门外的人听得里头又传来摔碎的声,便连忙推门要进来察看,却被邵淑冷喝一声,“滚,”门外的人只吓得一缩脖子,慌忙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邵淑,究竟出了什么事?”邵淑多少算是她海月云的人。

    邵淑咬咬唇,又欲言又止,叫海月云看不下去:“回答。”

    淡淡两字泛着冰冷,竟叫邵淑微微一颤,倒也总算激得她开了这个口:“半月前,孩子小产,我的食物里,每日都有人掺着藏红花这类的药,给我吃。”

    海月云沉默,怎半月前的事,不找她说。

    只听邵淑顿时有些慌乱,抓住了她的衣袖:“姐姐,妹妹好几次想要找姐姐,却不敢。”

    听她的语气,海月云心中一冷,莫非……她直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

    邵淑咬咬唇,在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凑近海月云耳边说道:“太子。”

    “开不得玩笑。”海月云一惊,她可以想到很多人,却当真没想到邵淑会回答太子。

    “姐姐,妹妹是在开玩笑么?这半月以来,妹妹睡不着,吃不下,深怕一个不小心,便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甚至,甚至妹妹半月未曾出过这院子了,也独独是今日,想着姐姐,相见姐姐,才,才鬼使神差的去了。”

    她神色慌乱,人更加憔悴了:“姐姐不知道,妹妹在那木槿树下不断的想,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死也要将太子拉下来,这样……”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多少也可以当做报答姐姐,让姐姐的皇子,硕儿多一分机会。”

    海月云眼色一冷:“住口。你当真是失心疯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晓得了?”

    她想起那还在牙牙学语的小皇子硕,心中是寒,她的儿子却不知身在何处,她却每日看着那个仇人的骨肉,恨却恨不得,只因那是一个孩子,无辜的孩子。

    她调节的情绪,才缓缓说道:“你怎会招惹了太子?”

    邵淑却是沉默不语。

    海月云看得出,这小妮子许是心中认了死理,真要去找太子拼个鱼死网破,先不说掂量自身的轻重,就是她如今这般冲动的情绪,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邵淑来到桌边,拾起桌上的词,上面题的却是海月云这些日子爱听的那小曲:

    相识相知本是缘,却奈何,身不由己,万千情丝,终究化作梦一场……

    邵淑碎碎念念,还未念完,海月云便出声打断:“好好的清醒清醒,半月你都能忍下来,不再乎多些时日,若是你犯了什么傻事,可曾想过你宫外的爹娘?你的家族,你将要置他们于死地么?”

    邵淑摇摇头:“不一样。早先忍,是因为还有个念想,想着姐姐对妹妹的照顾,陛下还是会来宠信妹妹的,妹妹还会再做母亲,可是如今不同!一点都不同!他太绝,做的太绝,一直在我的食物里下药,吃了半月,也当是病了,请了大夫,才知道我已经不能再有孕,不能再做母亲。念想什么的,彻底断了,碎了!”

    海月云冷笑,心知今日若不弄醒这丫头,她当真会做出傻事,便拽着她匆匆外出,直奔冷宫而去。

    阔别太久的地方,她拉着邵淑,来到一户窗前,里头一个神色恍惚,明明年轻却早早白发的女子,正空摇着摇篮,唱着儿歌,哄那个看不见的孩子睡觉。

    她指着里头的人淡淡的说道,却说痛了自己的心:“她就是,硕儿的亲生母亲,纵然生出了孩子又如何?”

    邵淑仿若受了晴天霹雳,徒然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海月云,她一直以为那备受海月云宠溺的小皇子是海月云亲身骨肉!

    邵淑咬咬唇:难道姐姐与她如今处地一样,不能生育!

    想到这里忽地,邵淑脸色唰的苍白。

    后来海月云与她说了些话,她都记下了,不似早先见着那般的绝望,安静得多了一分死气,激起六分沉稳。

    因邵淑的事,好似又提醒着她,催促着她仇恨。

    她无心回去,想四下逛逛。

    好不容易,才彻底的绝了心思,却被阎猎羽下了心蛊,她觉得再没有比命运更加作弄人的了。

    只消想到,她会逐渐的,慢慢的,所有对阎少羽的情感会一点点尽数转移到阎猎羽身上时,她想死的心都有。

    只因她不敢想象,有一朝,她会像对待阎少羽一般,对阎猎羽恨不起来!

    青云虽然只略微带过,提到药的事,却也不是解药,只是缓解抑制的作用,说到底她非常清楚,随着时间,每隔一阵子,对阎猎羽的亲昵会更多些。

    那原本属于她心中那月光之下的少年,唯一的圣地。

    如今却要叫阎猎羽给夺走,她却总在恍惚之间。

    恍惚她是恨他(阎猎羽)。

    恍惚她是爱他(阎少羽)。

    这样的日子仿佛在宣告她患了绝症一般的叫人窒息。

    可她却不能急。

    阎猎羽的心,正在逐渐的,逐渐的被她占据,若是摔得太早,那颗悬挂的不够高的心又怎能粉碎的干净。

    这是一点。

    更多的是,她必须等待青云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