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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前，我们镇里早市摆摊的人已经很少了，许多顾客摊主都去了大市场。
外地的摊主基本已回家，只有我们这几个本地的还在欢活着这个小市场。
因害了风寒，我也有几天没去那儿了。
再去时，大家的位置都有了变动，原来零散稀疏的摊位已自然密集融合在了一起。
我便挨着把边一位干条大叔摆了货。
干调叔说“这冷天儿也没啥人，你来这摆吧，人多了都好卖货。”
货才摆好，只一回头的功夫，“噶”我身后一个急刹车吓了我一跳。
车上蹦下来一个黝黑的胖男人，像领导视察似的先过来和叔握握手，不停的和周围的人们打着手势。
好像都很熟识，他一直嘻嘻的笑。
听说是来卖碗的。
我心想，还挺好，人多了也热闹，也省着我身后空荡荡的自己把边了。
干调大叔和我说“这小子太能干，后市场大日杂家的老吴。
家那大店儿都忙活不过来呢，大冷天儿的天，年年来。”
我忽然想起来了，他每年只这时候来市场卖碗筷，我也还买过呢。
他听到了话茬似的，忙回应：“叔，这不过年了吗，市场哪能没有碗筷儿，俺来凑个喜庆。”
他眯着小眼儿笑着，那发光的额头上挤满了年轮。
叔继续说：
“他家现在条件好，原来不行。俩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供出去两个大学生。现在都当姥爷的人了，挣钱还上瘾”
“这小子胡琴拉的好，没事儿就坐在门槛儿给大家拉一段。
偶的也怕挠民，直跑北树趟子里去拉。
他胆子小，有一回，爬他脚背上一条蛇，他还说呢这凉快呢，低头一看，妈呀一声，胡琴都飞碎了，自己直跑回家。
这大岁数了，还差点吓尿裤子。
还好我们这没有毒蛇。后来那琴还他媳妇给取回来的。”
干调大叔正讲的起劲。
猛的听那边喊：
“撞哪了，撞哪了，出血了”
只见老吴扶着脑袋，两只眼睛睁不开的揪在一起。
大伙都说回吧，老天都给你放假了。
人们不容分说你一把他一把的，把他那才摆完一半儿的摊给收拾了起来。
叔还逗他：“这回市场可真没年味儿了”。
他咧着大嘴还在笑。
“没事儿，没事儿，明天就好了。”
我卖了一称货的功夫，再一回头，车子已没影儿了。
又留得我在那边上了，空荡荡的。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他是真磕够呛儿”，大家也都惦记起来了老吴的伤势。
“那老吴听说磕的不轻，好几天没来了都。”
“我昨天去他家买东西也没看到他。”
“她老婆列害，不叫他来了呗，他家在大市场那边，年前人呼呼多。”
“孩子也都回来了这时候，累一年到头在家安心过个节呗。”
“噶”，一个急刹车。
太阳的清光猛地冲破了云层，透过北风温暖了大地。
照在他依旧嬉笑的脸上，黝黑的额头上多了一小块洁白的纱布，被一留头发隐约遮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