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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樯从劳斯莱斯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路明非不由得一阵恍惚，好似那个青春又回来了。
这些年里，路明非没怎么跟苏晓樯联系，只是从其他人口中有听到她的消息。
天女不愧是天女，大学毕业就接手了她爸爸的公司，路明非还在这里当牛马，苏晓樯就已经走上人生巅峰，看别人给自己当牛马。
再次相见，如隔时光。
她还是以前的模样，商界的厮杀并没有让她失去那份“小天女”的灵气，只是穿着更显正式了些。
漆黑的套裙，与她扎起的黑发较高低，脸蛋素白小腿素白，唯一与黑白二色相差异的就是那双黑面红底的高跟鞋。
单调的搭配，超乎想象的美感。
苏晓樯疑惑地看着绘梨衣和路明非，不确定地喊道：“路明非？”
“小天女，好久不见呀！”路明非尴尬地笑着。
绘梨衣礼貌地走上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上杉绘梨衣，苏小姐，我之前联系过你。”
商务洽谈变成了同学见面，倒是足够凑巧。
“进去聊吧，一边吃饭一边聊。”苏晓樯微笑道。
上次来这家酒店吃饭还是卡塞尔学院面试的时候，没有外援，路明非打死都舍不得这个钱。
作为当地最豪华的酒店，档次还是说得过去的，唯一的不足在于没什么变化，跟当初来面试卡塞尔学院时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于……会议厅就在他们吃饭的房间隔壁。
总有种天注定的感觉，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苏晓樯没有立刻聊合作的事情，她朝路明非问道：“路明非，赵孟华和柳淼淼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收到邀请了。”路明非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苏晓樯和绘梨衣被逗笑。
“请麻烦催一下菜。”绘梨衣对门口的服务员说道。
“你要去吗？”苏晓樯接着问道。
“我才不去。”路明非已经忘记了这是商务会谈，苏晓樯是他要搞定的合作客户，“去了也是丢脸，赵孟华跟我关系又不好，估计又是想拿我搞什么节目效果。你呢，去吗？”
“去看看，估计不会在那里吃饭。”苏晓樯浅浅地微笑着。
路明非想问，你当初不是暗恋他吗？
可这种问题又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你跟陈雯雯还有联系吗？”
“毕业后唯一的联系就是今天上午她问我去不去参加赵孟华和柳淼淼的婚礼。”路明非补充道：“我也拒绝了。”
绘梨衣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不时看向路明非的侧脸。
苏晓樯点了点头，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转头把目光放在绘梨衣的身上。
“抱歉，老同学见面，疏忽了。”
绘梨衣忙道：“没事，你开心就好。”
“路明非是你的下属吗？”
“对。”
“他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多多提拔。”说这话时，苏晓樯朝路明非使了个眼色。
路明非还记得当初自己说苏晓樯没有陈雯雯漂亮，被苏晓樯牢记在心，一整个高中都耿耿于怀。
当初的冤家，现在在帮自己说话。
“我刚提拔他做组长，他能力确实不错。”绘梨衣朝路明非笑了笑，问道：“想起什么没有？”
想起什么？路明非一脸迷惑，这是什么商业暗语吗？
那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哪儿懂这个啊。
“没有。”
绘梨衣遗憾地回过头去。
恰好饭菜端了上来，奇怪的问题得以结束。
商谈很顺利，甚至都不需要绘梨衣做介绍，苏晓樯就要来合同，扫了几眼后签了下来。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去参加一下的，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签完字，苏晓樯这么对路明非说道。
路明非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了句：“我考虑考虑吧。”
苏晓樯明白所谓的“考虑”意味着什么，多说无益。
“其实你当初应该选择卡塞尔学院的。”苏晓樯一只脚踏上车，回过头来惋惜道：“至少你会过得比现在精彩。”
劳斯莱斯远去，车牌的靓号格外显眼，路明非觉得头皮有些痒，伸手挠了挠，头皮屑哗哗往下掉。
真丑陋啊，自己这副样子。
“回公司了，路明非。”绘梨衣说道。
回去吧，衰仔要过衰仔的生活，小天女要去小天女的舞台。
学校真是个好地方啊，它让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识。如果不是仕兰中学，路明非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跟苏晓樯这样的女孩打上交道。
红灯有绿的时候，宴席有散场的时候。你开你的劳斯莱斯，我骑我的小电驴。
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领导，你跟陈墨瞳很熟吗？”路明非为绘梨衣打开车门。
“挺熟的。”
“卡塞尔学院真的很好吗？”
“非常好。”
“里面最差的学生，毕业也能有高工资吗？”待绘梨衣坐好，路明非才绕到驾驶位。
“你很在乎高工资吗？”绘梨衣问。
“以前不在乎，我以为自己能一辈子都不在乎的。”路明非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其实我习惯了当个衰仔，但这么些年下来，一想到曾有翻身的机会却错过了，就觉得很可惜。”
如果不是生活时刻提醒着自己，路明非都快忘了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看得开。
那个想摆个报摊一躺躺一天的路明非，不知去了何处。
……
又是同样的噩梦，沉重地压在胸口，如鲠在喉，路明非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梦里的人一个个远去。
那些人是谁……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们不说话，只是在一个接一个地远去。
“Sakura最好了。”
猛然，路明非听清了一句话，而梦也随着结束。
他醒了过来，大汗淋漓，呼吸困难。
“什么情况。”路明非虚弱地自语道。
这个梦从十八岁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次，间隔不固定。但一直都是没有声音，也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
可这次有了声音，很清晰，就跟现实里凑到耳畔说的一样。
“谁还没有点怪事呢。”
路明非嘟囔着，打开了房间的灯，艰难爬起床去倒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