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避追杀君臣同狼狈

陆栩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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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慎湜紧皱双眉,脸沉得比此时的夜色还要黑。任谁在洞房花烛夜被突然叫出来,甚至连新娘子的喜帕都没来得及揭开,都不会有好脸色。

    他用力握了握腰间放着玉佩的荷包,手底下不敢停歇,甩鞭催动坐骑往郊外赶去。适才来宝拿着这枚玉佩进来,说是有个乞儿拿到门口,指定要交给新郎官的。门房的一看那玉佩的内造标记,吓了一大跳,赶紧送到来宝处。来宝跟在明慎湜身边,常年出入宫闱,一眼就认出这玉佩是当今圣上贴身之物,慌忙召那乞儿问话,却也只能得知有人吩咐他来寻今个儿晚上的新郎官,并转告说速去西郊十里。

    最近废清王叛党余孽蠢蠢欲动,明慎湜担心今上遇险,急忙留下一半影卫由阿邵带着,确保静王府的安全。他自己则亲率另一半影卫,火速赶往京郊。

    这群乱党,早不闹事,晚不闹事,偏生挑中他的大喜日子,实在可恶!明慎湜气得牙痒痒,准备准备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京城西郊十里是个小林子,除此外并无特别之处。明慎湜怕有什么埋伏,快到那林子时,挥手让影卫散开来,隐匿身形,弃马前行,以包抄之势悄悄推进。

    已经可以看到朦胧月光下树林的轮廓了,先行探路的影十九返了回来,报说前方无人,亦无任何动静,也无打斗痕迹。怎会如此?明慎湜摩挲手中的玉佩,这确是当今圣上心爱之物,若不是情势危急,又怎会落入宫外一乞儿之手。他思量片刻,下令道:“继续推进,到林子里查个究竟!这也许是个圈套,但事关陛下,万不可就此大意。”

    他们一行十数人都是练家子,脚程极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林子边缘。这林子白日里看着还好,此时此刻却树影幢幢,愈发显得阴森。四下里一片寂静,只不过实在太静了,连秋虫残鸣都没有。一丝不安涌上心头,明慎湜微眯双眼,待要下令后撤,突然从旁扑来一阵风,他本就暗自警惕,当下反应极快,侧身避过突然袭来的长剑,右手的剑未出鞘,举起便是一格。来人黑巾蒙面,见偷袭不成,脚尖点地,跃起挽个剑花,从刁钻的角度往他要害刺去。明慎湜虚晃一招,依旧避了过去,长剑顺势出鞘,刷刷几招,逼退来人,顺手一挑,把他的面巾挑开,露出一张年轻贵气的脸庞。

    来人顿时泄气,把手中的宝剑往地上一扔,赌气道:“怎么又被你看穿了!”

    围在旁边掠阵的影卫一见那人的真容,立即跪下来齐齐道:“参见陛下。”明慎湜收起宝剑,也跪下见礼。

    当今陛下明衍时没趣道:“都平身!”他上前捶了一下明慎湜的肩膀,埋怨道:“既然都认出朕了,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让朕一次?”

    “陛下,”明慎湜却是有些咬牙切齿,“今个儿晚上是臣的洞房花烛夜。陛下为何无端引臣前来?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明衍时讪笑两声,也知自个儿理亏。明慎湜明明是冷心冷情的一个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女子想尽办法勾引他,但不是被他弄废就是弄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偏生这门婚事是他自己主动求来的。身为一国之君他着实好奇,倘若从洞房花烛夜开始,明慎湜就惹怒了世子妃,他会如何处理。是如同往日般冷面相对,还是小意讨好?一时冲动之下,明衍时就出了这么个昏招。

    明慎湜见明衍时站在那发呆,自是不耐烦。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此时本应美人在怀,却被玩心突起的皇帝从洞房骗了出来,也不知秦宝珠等急了没,埋怨了没。想到此,他脸都黑了。

    “陛下身边的侍卫呢?”抓紧了护送皇帝回宫,他还能赶得及回府继续洞房。

    “朕怕你发觉,让他们远远避进林子里了。”明衍时嘿嘿一笑,扭头冲黑黢黢的林子朗声道:“你们可以出来了。”岂料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他皱眉又喊了两声,林子里依旧悄无声息。

    明慎湜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伸手挡住欲进树林查看的明衍时:“林子里有古怪,陛下,我们先撤!”明衍时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便也没反对。众影卫更是亮出武器,护着明慎湜与明衍时准备后撤。

    突变就在这时发生!先是影卫□□力稍逊的一人,手中的砍刀突然噗的一声掉在草地上,人也随之软绵绵倒下,紧接着又是另一人。明慎湜暗叫声不好,立即屏住呼吸。再看身旁的明衍时,他也反应甚快,正用袖子捂住口鼻。只是他在这十数人中算是内力最为浅薄的,硬撑着没倒,不过是因为过人的意志力而已,再多一会儿也要撑不住了。

    明慎湜一把扶住他无力的身体,也顾不得其他人,提起内劲朝来时的方向掠去,不远处还有他留在那里的马匹。可刚才他虽及时屏住呼吸,仍是吸入不少无色无味的迷烟,内劲所剩无几,不过数丈的距离,他就运不动气了。

    这时,悄无声息冒出十来个黑衣蒙面人,一个个皆是眸光湛湛,显然都是高手。他们一出现,对上被下了药的影卫,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戮!明慎湜勉强挡了几招,浑身都挂了彩,幸得影卫拼死掩护,他才能扶着明衍时突围而去。他运起能积聚起来的最后一丝内劲,也不敢回头,背起已经快人事不知的明衍时转而往树林里狂奔。这回伏击,对方计划周详、势在必得,先放了迷烟使他们失去抵抗之力,再现身击杀,必然是倾巢而出,马匹太远了,反而是林子近在咫尺,里头不但不会留有伏兵,他还能利用地形阻碍对方的追杀。

    果然,明慎湜借用地形七拐八弯,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后面几个紧追不舍的黑衣人甩掉。可他也不敢大意,一直奔上山,山中地势更加复杂,林石错落,那些人就更难寻到有心躲避的他们了。

    山腰处有个小潭,明慎湜在谭边选了处平坦之地,将已经昏迷的明衍时卸下,他从中衣撕下一块布,随意包扎一下胸前流血不止的那道伤口。先前中了迷烟,不敌刺客,被他们狠狠劈了一剑,要不是躲得快,那剑上也没淬毒,恐怕他就得见阎王了。蹲在潭边掬起水洗了一把脸,深秋的寒潭里,水是刺骨的冰冷。这迷烟没有毒,经冷水一激,果然人就精神许多。明慎湜又捧水浇在明衍时脸上,不过片刻,他便醒了。

    明衍时悠悠睁开眼,一时间似乎有些糊涂,但下一瞬他猛地坐起身,低喊道:“那些刺客呢?”刚问完,又倒了下去。那些迷烟还没有全解,他还是浑身使不上力气,刚才能坐起来,不过是凭着忽然生出的一股气而已。

    明慎湜伸手扶住他,答道:“现在暂时摆脱了他们,但臣如今无法催动内劲,所以我们尚未脱离危险,需要找一处隐蔽之地躲一躲,到天明就好办了。”

    明衍时深以为然。他们二人在山中转了一阵子,寻到山壁上的一个小凹洞,口小里大,形状有些儿像个罐子,不但避风,洞口还被茂密的灌木和枯藤遮得密实。若不是因为明衍时脚软,又恰好被地上的树根绊倒,摔在那洞口上,他们还真没发现有这么个好地方。

    他们钻进里面去,发现这里头既无异味,又不潮湿,也没有什么小动物,只是地上凹凸不平,难以下脚而已。依原样整理好洞口的枯藤后,明慎湜扶着明XX靠着洞壁坐下。因怕被刺客发现,他们也不敢生火,外头下起霜,天气冷得很,也只能生生熬着。明衍时自幼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等苦楚,直冷得上下牙关打架,明慎湜无奈,脱下外袍给他披上。

    他看向洞口,枯藤遮得密实,因今晚月色不甚明朗,竟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外面山风飒飒,呜呜声一阵阵,他摸了摸剧痛的伤口,整颗心都飞回了京城的静王府。她是否还在等他归来?都下半夜了,若不就寝,容易熬坏身子。可一想到若她没有等他,心里又有些失落。看现下的情势,他今晚是赶不回去了,洞房花烛夜,新郎却不在,明日她该如何自处?该让她怨上了,明慎湜心里苦笑连连,他真万想不到会闹成这样,她待字闺中时就与他甚为疏远,如今又来这么一出,恐怕日后更不好处一块。

    “那些刺客到底什么来路,孟清,你可看得出来?”

    明慎湜正兀自出神,忽听得明衍时询问,便收回心神,答道:“他们计划周详,下手果决狠辣,应是江湖上的暗杀组织。虽则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却也不会巴巴跑来行刺,肯定是有人雇来的。”

    “有人雇来?”明衍时沉吟道,“朕今日不过是临时起意才出的宫,而你又是被朕叫来的,他们如何能知你我行踪并事先埋伏?他们的目标是你还是朕,或者我们皆是?”

    “他们的目标是陛下。”明慎湜肯定地说道。

    “哦?怎么说?”

    “他们先是放了迷烟,而非毒烟,显然是想活捉当时在场的某一人。后来他们对臣及臣的侍卫招招都是杀招,对陛下却颇有顾忌,想来是雇主要活捉陛下。”

    明衍时闻言大怒,他自幼为帝,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想反了不成?”他忽的灵光一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莫非是废清王叛党余孽?”

    明慎湜一边推敲一边道:“三年前废清王叛党有不少漏网之鱼,谋反事败后都龟缩了起来,可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臣以为这回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否则,江湖中人向来不管朝廷事,怎么突然伏击陛下?指不定他们连陛下的身份都不清楚,而陛下的行踪恐怕也是从叛党口中泄露出去的。更何况,废清王虽然身死,但余孽若是活捉了陛下,便可挟天子以令天下,甚至逼迫陛下禅位,再扶持一个傀儡上去。”

    “他们敢!”明衍时怒目圆睁,好半晌才压住怒气,与明慎湜继续说道:“可朕出宫乃是临时起意,又是微服秘密出行,叛党如何得知朕的行踪?”他甚是不解。

    明慎湜眼神闪了闪:“恐怕陛下要清一清身边的人了。”

    “是童鹿子!”明衍时失声叫道。童鹿子是他贴身内侍,品级不高,但自小便日日在他跟前伺候,跟他的情分非同一般。这回出宫,他不过是想戏耍一下明慎湜,谁也没说,只带了两个內禁侍卫,也只有贴身伺候他的童鹿子才知道。“不,不可能是他!”明衍时下意识道。

    明慎湜沉默以对,忽然发现一直以来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任谁一时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自诩英明的皇帝。待明衍时冷静下来,他自嘲一笑,童鹿子背叛的事实太过明显,虽然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童鹿子,废清王叛党余孽吗?明衍时眼底闪过狠戾,那就休怪朕不顾多年情谊!

    “陛下,刺客搜寻过来了!”明慎湜握紧手上的树枝,他的佩剑在先前的打斗中已经遗失,这树枝还是寻找这小凹洞之前顺手捡了防身的。他们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屏息望向枯藤遮住的洞口。只听得外头传来数人的脚步声,还有武器扑打草丛灌木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样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们甚至能听到有人在不耐烦地抱怨:“他们可真能躲,到底有没有跑来这山上?”又有一人接了他的话头:“这附近就那小树林和这座山能藏人,小树林已经找过没有,他们要是没跑远,准藏在这山上。”

    草丛被他们打得簌簌作响,连那洞口的枯藤也被拨了两三下。许是那搜寻的人马虎,兼之天色太暗看不清,这个小凹洞并没有被发现。听着他们走远,最后没有动静了,明慎湜和明衍时长出一口气。两人一放松,才发现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内衫都被汗湿透了。他们中了迷烟,根本提不起内劲,对方人又多,要是暴露了行藏,只有束手就擒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