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执以师礼

向晚非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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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道基父子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李承乾为何会突然去了薛琰的府上,同样的,薛琰也没想到李承乾居然会来。

    门子来禀报的时候,薛琰正在书房练字,照例的秋纹和紫玉两个守在门口,见门子急匆匆的来了,紫玉连忙起身挡驾。

    “少爷在书房呢,早有吩咐,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你怎么这么不晓事!”

    门子面色发苦,忙陪着小心道:“紫玉姑娘,外面来了两位公子,看衣着不似一般人家的,说了要来拜访少爷的,还劳烦姑娘去通禀一声。”

    紫玉既不让路,也不去回话,叉着腰把路一挡,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况且少爷早就说了,不见客的。”

    秋纹闻言起身,问道:“早先少爷不是吩咐过吗?不见外客的,你去打发了就是!”

    门子有心回去赶人,可一想到柴令武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下又不禁惴惴,道:“秋纹姑娘,那两人看着来路不小,倘若挡了驾,只怕是~~~~~~”

    秋纹听了,也不禁皱眉,以往来府上的都是些勋贵家的子弟,寻薛琰游猎玩耍的,自从薛琰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便不再见那些人,那些纨绔子弟来了几次,都被挡了回去,也就不再来了,今日来的会是什么人?

    倘若当真是有来路的,惹恼了对方,终归不好。

    武阳郡公府自薛贾亡故之后,早已是今不如昔,凡事都还是小心为好。

    “你且在这里等,我去回少爷一声!”

    秋纹说完,走到了书房门口,小声道:“少爷!有外客来访!”

    薛琰此刻正在书房内,琢磨着发财大计,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越久,薛琰越是发现没有钱和权,什么事都办不了,权这玩意儿,他是不用想了,太宗皇帝还没有解除对薛家的禁令,虽然昨日巧遇李承乾,可是想要通过李承乾,步入仕途,难度不小,况且,薛琰对出仕,也没什么兴趣。

    薛琰自打到了这个时代,唯一想的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尽情的享受生活,余下的,若是有机会,便去做,若是没有机会,也不强求。

    权利没什么指望,但是钱财是决计不能少的,薛琰要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要做一个开开心心的官二代,首先需要的就是钱。

    单靠一个神仙酿,想要实现这一切,显然还不够,关键是敛财的速度慢了点儿,薛琰现在正琢磨着,再开发了什么样的东西,更快的为自己聚敛财富。

    听到秋纹的声音,薛琰不禁皱眉,他最讨厌就是自己在想着一件事情的时候,被人打扰:“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无论是谁上门,一概不见!”

    薛琰继承了以前那位武阳郡公不少的记忆,知道他的前身有不少酒肉朋友,都是和他一样的勋贵子弟,一个个的酒囊饭袋,薛琰对那样的酒肉朋友是没什么好感的。

    秋纹犹豫了一下,道:“少爷!听门子说,来的是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看模样,出身不凡,若是挡驾不让进,惹恼了人家,只怕~~~~~”

    薛琰闻言一愣,他知道以前经常上门的,府上的门子肯定都认识,今日来的,肯定是陌生人。

    “来人怎么称呼?”

    秋纹对着那门子一招手,门子赶紧上前,回道:“来人自称李高明!”

    我勒个去!

    薛琰闻言,猛地站起,几步到了门口,打开门,一脸急色的对着秋纹道:“赶紧吩咐人备茶,我这就前去迎接!”

    等秋纹反应过来的时候,薛琰已经走得远了。

    一旁的紫玉见状,不禁心生差异,道:“秋纹姐姐!少爷不是最烦有人上门打扰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秋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薛琰吩咐了,想来自有薛琰的道理:“别问了,照少爷吩咐的做就是了!”

    薛琰一路小跑着,到了大门口,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薛琰是怎么都没想到,李承乾居然会来。

    “大开中门!”

    门子听了吩咐,急忙将许久不曾打开的中门敞开,薛琰整理了下衣冠,走了出去,正看见李承乾,还有柴令武站在门口。

    “贤弟来访,为兄不曾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装!你接着装!

    对于薛琰这种装糊涂的操蛋行为,柴令武是一百个嗤之以鼻,完全瞧不上。

    李承乾却不在意,他并不知道薛琰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心中有些得意呢。

    “子玉兄说的哪里话,倒是小弟冒昧来访,打扰了子玉兄,该说抱歉的是小弟才对!”

    站在一旁的柴令武双眼望天,对这两个人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演戏的行为,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武阳郡公好大的架子,你这府门还真是不容易进!”柴令武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

    薛琰一笑,道:“倒是冲撞了两位,在下前些时日生了一场大病,医生嘱咐要静养的,因此小弟才吩咐家人,但凡有来客,一律挡驾!”

    柴令武又道:“既然一律挡驾,怎地今日又亲自出迎?”

    还装,你丫要是不知道来的是当朝太子,你会这么巴巴的跑出来迎接?

    薛琰笑道:“昨日与高明贤弟结识,可谓一见如故,旁的人可以不见,高明贤弟怎能不见?”

    薛琰的话很明白,你丫要是不愿意待着,趁早滚蛋,老子本来就不欢迎你这种恶客。

    “你~~~~~~”柴令武闻言,不禁心中大怒,正待发作,却被李承乾使了个眼色,硬生生的止住了,扭头就走?他还真没这个胆量,圣命要他保护太子在宫外的周全,他敢擅离职守?倘若李承乾当真出点儿什么意外的话,他那位舅舅绝对会活刮了他。

    薛琰也不再搭理柴令武,对着李承乾一摆手,道:“贤弟!请!”

    李承乾客气了一下,与薛琰把臂进门。

    绕过前宅,薛琰直接带着李承乾到了正厅,分宾主落座,柴令武又被结结实实的刺激了一回,眼看着薛琰大模大样的端坐在主位上,李承乾这个帝国太子却只能坐客位,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主辱臣死的感觉,暗暗的盘算着,要不要用腰间的宝剑,照着薛琰的心口戳一下。

    秋纹亲自奉上了香茶,李承乾端起茶杯,正要喝,突然“咦”了一声,好奇道:“子玉兄,贵府这茶水,当真与众不同!”

    李承乾所谓与众不同,是因为武阳郡公府上的茶,既不是用时下权贵人家所用的煎茶,也不是民间百姓所用的点茶法。

    茶杯底部沉着几片褐绿色的茶叶,茶会呈褐色,这种饮茶方式,李承乾是闻所未闻,不过隐隐缭绕于鼻尖的清香之气是怎么回事儿?

    薛琰前世好茶,对于中国饮茶的发展史自然知之甚深,最初人们饮茶,是把茶叶当作药物,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桔子芼之。

    后来发展到将饼茶先在火上灼成“赤色”,然后斫开打碎,研成细末,过罗倒入壶中,用水煎煮,尔后,再加上调料煎透的饮茶法。

    唐时人们饮的主要是经蒸压而成的饼茶,在煎茶前,为了将饼茶碾碎,就得烤茶,即用高温“持以逼火”,并且经常翻动,“屡其正”否则会“炎凉不均”,烤到饼茶呈“虾蟆背”状时为适度。

    烤好的茶要趁热包好,以免香气散失,至饼茶冷却再研成细末,煎茶需用风炉和釜作烧水器具,以木炭和硬柴作燃料,再加鲜活山水煎煮。

    煮茶时,当烧到水有“鱼目”气泡,“微有声”,即“一沸”时,加适量的盐调味,并除去浮在表面、状似“黑云母”的水膜,否则“饮之则其味不正”。

    接着继续烧到水边缘气泡"如涌泉连珠,即“二沸”时,先在釜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碾好的茶末。

    如此烧到釜中的茶汤气泡如“腾波鼓浪”,即“三沸”时,加进“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使沸腾暂时停止,以“育其华”,这样茶汤就算煎好了。

    同时,主张饮茶要趁热连饮,因为“重浊凝其下,精华浮其上”,茶一旦冷了,“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

    饮茶时舀出的第一碗茶汤为最好,称为“隽永”,以后依次递减,到第四五碗以后,如果不特别口渴,就不值得喝了。

    这般饮茶之法,可以看得出唐时的人们在饮茶技艺上已相当讲究了,至于上层人士,特别是统治阶级,其饮茶的讲究程度就更非民间所可以比拟的。

    不过唐代的沏茶之法,虽然主要流行的是煎茶,但也有沏茶用点茶法的,这是因为唐代所制的茶叶,除主要的是饼茶外,还有粗茶、散茶和末茶,只是由于用煎茶法沏茶处于主导地位罢了,如果是末茶,也有用点茶法沏茶的。

    薛琰穿越过来的时候,出于好奇心,也曾让秋纹为他煎茶,只想着尝试一下最地道的煎茶法,弄出来的茶饮,可是喝过了一次,他就败了,那种绿糊糊一样,散发着各种调味料味道的东西,让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前世喝过的韩国大酱汤。

    茶叶的清香是一点儿都没品出来,反倒是因为那东西,被结结实实的恶心到了,反胃了好几天。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那怪味茶汤折磨,薛琰立刻教会了秋纹和悯月来自后世的饮茶之法,将买来的茶叶烘炒,晾干,然后~~~~~~~~~

    嗯?

    李承乾还在观察着从未见过的茶水,柴令武却直接伸手将茶杯底部的茶叶捞了出来,然后,塞进了嘴里,进了嘴里,了嘴里,嘴里,里~~~~~~~~~

    薛琰看着,眼角一阵抽抽,瞧着柴令武咀嚼的模样,他突然想到了后世很有名的一道餐桌名菜一一老虎菜!

    “贵府上的茶水,还真是简陋!”柴令武特有优越感的评价了一句,看他的模样,真恨不得能将他府上的茶师拽过来,当着薛琰的面,表演一下最正统的煎茶法。

    薛琰很明智的决定不再搭理这个孤陋寡闻的莽夫,端起茶杯对着李承乾示意了一下:“请用茶!”

    说着左手端着碗托,右手拿起茶盖把茶叶往一边拔一拔,轻呷了一口。

    李承乾见了,有样学样的喝了一口,刚开始只觉得舌尖苦涩,但是很快茶叶的清香便溢满了口腔,精神都不由得为之一振,不禁喜道:“好!好!好!子玉兄府上的茶水真可称得起是神仙茶了!”

    柴令武也知道自己方才出了丑,学着喝了一口,差点儿喷出来,强忍着咽下,皱眉道:“好苦!好苦!”

    薛琰闻言笑道:“没有品味开始的苦涩,怎能体会后面的甘甜。”

    李承乾听了,眼睛不禁一亮,道:“子玉兄所言,真是句句都透着禅机!”

    禅机?

    薛琰略带无奈的笑道:“为兄哪里懂得佛理,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始苦终甜,苦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永远都是苦,有苦有甜才是好茶!品茗讲究的是一个心静,初入口中之时,味道虽然涩,但是缓缓渗入喉间,便能感觉到一种清香的回味了!”

    柴令武又道:“是苦是甜,倒是没分辨出来,倒是贵府这茶水卖相上,实在寒酸。”

    薛琰笑道:“当茶叶离开了沸水,就只是略带清香,略带苦味的干叶子,当茶叶遇到沸水,就是一杯略带苦涩,略带香甜的茗品了,就像侯生未见信陵君时,不过是一个衰老,瘦弱的看门人,而他被信陵君重用时,却是却秦存魏的大功臣。”

    李承乾闻言,不禁大声叫好,道:“子玉兄说得好,千里马未遇伯乐,也不过老死于槽枥之间,倘若遇见了伯乐,便能驰骋天下了,子玉兄字字珠玑,小弟受教了!”

    李承乾说着,居然还当真起身,对着薛琰深施一礼。

    薛琰见了,赶紧起身还礼,他虽然能装糊涂,但是对方毕竟是当朝太子,一国储君,对方的礼,岂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李承乾回转坐好,接着又道:“昨日小弟自广和居回去,到了家中也曾对家父说起子玉兄,家父也道子玉兄不凡,吩咐小弟,对待子玉兄要执以师礼,今日听子玉兄这番言语,果然大才,自当受小弟大礼!”

    薛琰连忙摆手,道:“我与贤弟一见如故,平辈论交,如何当得起贤弟的师长!”

    李承乾却是个执拗的性子,既然太宗皇帝说了,他便要招办,道:“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兄长大才,方才一番言语,让小弟受教量多,如何当不得小弟的师长?”

    薛琰听了,更觉无奈,他还真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前世他一个人负责那么多的课题研究,都不曾带过一个学生,没想到穿越到了这大唐,居然还多了个非要拜他为师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当朝太子爷,这让薛琰不禁压力山大。

    薛琰还真想不明白太宗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他造出了神仙酿,昨日又顺口胡诌了几句,自己对于儒家经典的见解,就认定了他有大才。

    这~~~~~~~这也未免太儿戏吧!

    好吧!我有才,我知道,可是你老人家让我给你的儿子做老师是几个意思啊!

    我胆子小,别吓我好不好!

    薛琰确实觉得李承乾这小伙子,人挺不错的,也想要交个朋友,但是却没想着给人家当老师啊!

    对于老李同志的做法,薛琰也只能解释为,历史上的毛病提前发作了!

    历史上的太宗皇帝对李承乾的教育,就完全依赖他给李承乾找的那几个老师,李承乾有什么过错,也经常通过赏赐李承乾的老师,让他们去劝谏,去教育。

    怎么的?

    现在把这个任务给薛琰了!

    开玩笑呢?

    对此,薛琰还真的有些傻眼,纵然他的智商再高,对太宗皇帝这个胡闹的安排,也是措手不及,没错,薛琰确实和李承乾一见如故,也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少年,对他的观感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说的话,李承乾就能听得进去。

    可是现在怎么办?

    进宫去找太宗皇帝讲理,对太宗皇帝说:“您老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做不了,也不称职,还是另外找高手,高手,高高手来做吧,别压坏了我的小肩膀!”

    别说太宗皇帝是不是搭理他,连太极宫的宫门他都进不去,真的进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刺王杀驾的大反派。

    薛琰的心中纠结,李承乾却在高兴,因为薛琰做他名义上的老师,那么他今后出宫就更方便了,而且薛琰所说的话,和他的那些老师所讲的完全不同,让他听着新鲜,也很愿意听。

    李承乾一厢情愿的把薛琰当成了他名义上的老师,却根本不知道,此刻薛琰的心里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