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尘缘 94

伍家格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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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我们回家了。

    帝和不曾想到诀衣的心里竟然想过嫁人从夫,她做着诸多男子也未必能做到的事,哪个男子又能委屈自己的尊严与一个比自己要厉害许多的女子亲亲我我呢?如他这般能制服她的男人可不是处处有,当然,佛陀天里还是不缺能收服她的大尊神,别处天宫也有厉害的角儿,但她宫门不出宴会不露,从何处认得卓绝出众的男子呢?

    “为何你说曾经思念的人,现在不想他了吗?”帝和不解的问诀衣。

    “不想了。堕”

    “为何?”

    “心中无人,自然就不得想。”

    “我能夸他明智吗?”

    诀衣素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帝和调侃一句,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她的赞同。

    “看不上我确实是个聪明的决定。”

    帝和愣住了,诀衣妄自菲薄让他感觉颇不习惯,这姑娘就适合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乖傲样子。平心而论,她当真不差劲,可算得天界女子当中的翘楚,娶她为妻,哪个男子都该有捡到珍宝的欢庆暗爽心情。能被她瞧上的男人,笃然不会是三十三重天里一般二般的人物,但凡叫得上名号的男神,没他不认识的。

    帝和忽然很好奇诀衣到底喜欢哪坐山头的男人,“你的心意,他知晓么?若是没有告诉他,我倒可帮你。”

    “知道。”

    “拒绝你了?”

    “嗯。”

    帝和佯装生气,“揍他!”

    “打不过。”

    “本尊祝你一臂之力。”有他替她压阵,管他是哪个宫里的狠角儿,一准给撂倒。

    诀衣狡黠浅笑,“想让我告诉你他是谁?”

    “你会说吗?”

    “你问问试试。”

    “他是谁?”

    诀衣眉目间流转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不告诉你。”

    “……”

    逗他玩儿呢!

    帝和笑了一声,“呵。”不说便不说,她又不是他的闺女,莫不成别人不喜欢她,他还要杀过去将别人的山头削平么。帝和低头,又给自己的酒杯里斟满酒,修长的手指轻轻掐着白玉琉星酒杯,很是不经意的问诀衣。

    “你喜欢他什么?”稍稍停了下,再问道,“他又因何不喜欢你呢?”

    “你见过碧落天的百里春阳吗?”诀衣朝帝和笑了下,“我喜欢他蠢。”

    “嗯?”

    碧落天的百里春阳与那个蠢男人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在碧落天?”

    东方有天名碧落,风景冠天,飘渺如满天瑶仙飞散,繁华盛容,载六界善灵。那儿虽然是天之一隅,可四海六道八荒里任何一个真善人皆能入内,并无身份地位的界限,故而那儿很像是一片天上人间。诸人百般在碧落天里见到了,不足为奇。因人人善良,虽生灵万众,碧落天却从来没有出现纷乱不平事。天中最高的神名唤,珀洛,美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位谪仙,乐善好施,很得碧落天内众人的心,因其性格非常好,在神仙中也很有些人缘。

    帝和暗暗猜测,诀衣喜欢的男人不会是碧落天的大神珀洛吧?

    珀洛蠢吗?

    诀衣反问,“问你见过百里春阳没有,就表示那个人在碧落天吗?”

    “见过一次,太久远了,记不得有什么特别意思了,不过是一片难得一现的美景罢了。未必要去碧落天,以后你来南古天看春天,可不比碧落天的百里春阳逊色。”

    诀衣扔给帝和一个‘不想和他聊下去’的眼神,万事万物全是他帝亓宫的好,南古天的好,他的好,别人好也是不够好。

    “他为何不喜欢你?”

    “嫌我不好看。”

    帝和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眼中,我不是美人。”

    帝和怔怔的看着诀衣,手里的白玉琉星酒杯叮咚一声掉到了屋顶上,翻滚着朝地下坠落。杯中酒撒出来,酒香飘到了空气里,在宁静的夜里显

    得格外幽香。诀衣不是美人儿?他以为他的眼睛够瞎了,在异度把珞珞当成了九霄天姬,没想到碧落天里的珀洛比他更瞎,猫猫的容颜扔在哪方姑娘堆里都是拔尖儿的绝色,说她不美的人,眼睛被菊花沫糊住了么。

    酒杯从屋檐滚出,落到地面的瞬间,诀衣捏诀,酒杯从地面上飞了起来,落到了她摊开的手心里。

    “很吃惊吗?”诀衣一边问一边给帝和的酒杯里倒满香酒。

    “他说你不美的时候,你怎么没打死他?”

    诀衣噗嗤一笑,“这有什么,喜欢萝卜的人未必喜欢白菜,喜欢乌龟的人未必喜欢猫猫,他说我不美是他眼睛里看到的我,就算周围的人说我很好,依旧打动不了他的心。”

    “你莫难过。下次见到珀洛,本尊一定打得他灵台清明。”审美太差劲了,诀衣都不好看,还有哪个女子好看,他嫌弃她不好看,难不成是说他欣赏美人的功力还不如他么?

    “你无缘无故打珀洛做什么?”诀衣九分肯定帝和必然误会了,她问他可见过碧落天的百里春阳确实有因,但和珀洛没有一点儿关系。

    帝和却觉得诀衣是在旧情难忘,对曾经爱慕的人难以下狠心,女子都是这样,爱过之后对负心人还是会心软,这样不行,非常不行。

    “你不用为他说好话,像这种眼瞎的货,往死里打一番,准好。”

    诀衣无语摇头,要是这样,帝和啊帝和,你不知要被打死多少次了。

    相伴无声唯有美酒,诀衣内心纠结难定,说了这么多,若是此时向他承认自己是万年前陪他封天的珑婉,他会信么?信了后呢,不必刚才的一番话,他深知当年的珑婉深爱他,此时她换了身份与他再遇,他依旧不恋红尘俗事。她晓得无从怪他,男女感情之事素来强求不得,他们为神,本该断绝七情六欲,他无错,不过是她春心萌动管束不了罢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初在异度已经释怀的事,到了深夜与他相伴的屋顶上,竟然又生出些许心中的矛盾,想认不敢认,若就此往去,两人还可算萍水相交的朋友,败了一个珑婉,总不能再败一个‘诀衣’才是。

    心中藏了故事不能言语,诀衣一壶接着一壶的喝酒,爽快的姿态撩起了帝和的酒兴,陪着诀衣一壶再一壶。

    军中女子虽豪爽,到底不如帝和星华这类活了不晓得多少年的男神,他们喝下去的酒比她一生喝得茶水还要多不知几倍,尤其是帝和,终日游山玩水,美酒美景美人,日日不缺,诀衣的酒量再好,却也是喝不过他。

    月藏云中的时候,诀衣的身子微微有些摇晃,抬起手想让帝和接着喝,手中无力,酒壶轻落到了腿上,醉意深深的身子缓缓的朝帝和身上倾了过去,额侧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帝和一手指间挂着个连环长颈酒壶,手臂搭在支起的左腿膝盖上,姿态潇洒风度翩翩,若是让宫外的神女们见了,定要迷上三分,可此时他的心里顾不得迷恋自己是不是俊俏,诀衣先前的话叫他想到了自己。美至羞花,尚且有男子嫌弃她不够美,而他曾经也用容貌平庸这个借口伤害了一位姑娘,那个姑娘若是记恨他倒也好,偏生她善良的根本不生他的气。她到死都不知道,他并非真因她的容颜而不喜她,只是他不愿沾惹十丈红尘的情事,他无心娶妻生子,纵然身份许他那么做,却半分都不想。心中无爱,她又太过于认真,她的心,他要不起,说得狠了,反而是对她好,若是对旁的姑娘,他只消玩乐逗趣,不必做他想。

    连诀衣这么美人儿别人说一句不实的话亦能难过,珑婉当年的心情肯定非常失落吧。而今想起,帝和的心里十分不好受。一头饮尽壶中酒,帝和放下了酒壶。

    慢慢的,帝和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诀衣,伸手将她腿上的酒壶拿开,放倒一旁,听到她似乎不满的咕哝了两声,轻轻的笑了。

    大概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就不安分,靠在帝和肩膀上的诀衣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晓得自己是坐在屋顶上,身子朝后仰翻,幸得帝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诀衣的手臂,免叫她栽下大殿。

    诀衣的头,重新靠到了帝和的肩膀上。

    女子认识许多,可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的,她还是第一个。帝和抓着诀衣的手臂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好一会儿,犹豫着,终于慢慢抬起了手臂,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稳稳的抱着,让她的头放进了自己的颈窝里。

    猫猫,你勿需难过,那个看不上你的男人是他眼瞎没福气,你的好,懂得人会懂,

    不懂的人,定然不是你的良人,不必在意甚多。

    一种酒可醉百位人,人人醉后皆不同。帝和搂着诀衣安静的坐着,忽然感觉到颈窝里的头在动,挪了几下,没找到舒服的地方,再朝他的身上贴了些,嘴里还咕咕囔囔的在说些什么。醉到睡着的人说的话,帝和自然不会当真,可他清晰的听到了两个字。

    “……帝和。”

    帝和轻笑,都醉成这样,还没叫错他的名字,颇为难得。可是又想偷袭揍他了么?

    在他肩膀上又挪了几次的诀衣让帝和明白了,她坐着睡得不舒服,看看天色,不足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抱着诀衣正要飞下大殿屋顶的刹那,想到一件捉弄她的事。

    抱着身体轻盈如燕的诀衣放到自己床上后,帝和勾起一抹坏笑,明儿个从他的床上醒来,看看她要如何解释。抱着诀衣的手臂还没有从她的肩膀下面抽chu来,帝和停住了动作。

    睡得迷糊的某人一条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帝和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臂拿出来,又轻轻的从自己脖子上面把诀衣的手拉下,结果她另一条手臂又勾了上来。对于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拉开,睡梦里的诀衣姑娘显得非常不高兴,双手同时抱住帝和的颈子,朝床内一个利索的翻身,正正的把帝和个甩到床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下半身被一条修长的玉腿给压住,满鼻闻到的皆是九玄绫姬花的香气。

    女战神连睡觉都比别的女子要勇猛很多吗?

    带着疑问,帝和很是认真的盯着诀衣看了片刻,确定她着实是睡着了而不是故意在挑dou她。

    “帝和……”

    诀衣的声音算不得很清晰,但两人的脸颊相距很近,帝和能清楚的听到她确实在叫他的名字。

    “……你嗯嗯哼嗯……我要嗯嗯嗯……”

    帝和想笑又不敢笑出声音来,诀衣肯定在说什么事,但除了你我,别的字一个没听清楚,不晓得她心里到底在抗议他什么。

    平素里虽然和神女们玩的亲近,可真真正正的与女子同床而眠的事,帝和是从未有过呀,被诀衣抱着让他莫名的有种奇异的感觉。心里清明得一丝不乱,他应该马上捏诀从她的身边离开,想逗她,可并不打算与她共睡一张床。他风liu,却不会做出下liu之事,女子的清白十分重要,天上和人间都是这个理。可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忽然想就这样躺着,看看诀衣之后还会怎么样对他,也许世间女子能对他如此放肆的,唯有她了。错了这次机会,下次要怎么醉了她,又上了他的床呢。

    帝和捏了一个小诀,一个晶莹的梦境球笼罩在他的床上,他想,有了这个东西,明日小野猫醒来,可让她无法反驳晚上对他做的‘兽行’。

    “猫猫,男女有别,你这样抱着我,男女授受不亲,不妥。”

    诀衣迷迷糊糊中哼了一声,抱着帝和的手臂收紧了,似乎怕他跑了一般。

    帝和心里暗爽,脸上却拿出一副‘我不愿意,我真的非常不愿意’的表情,“猫猫,你清醒一点,你喝多了。”

    “……没。”

    “猫猫,你醉了。”

    “胡说。”

    “醉了。”

    “没醉。”

    帝和‘耐心’的试探诀衣是不是清醒,显出十分的好脾气,“没醉的话,告诉我,我是谁?”

    诀衣抱着帝和半天没了声音,帝和不得不试探性的喊她,“猫猫?”

    “帝和。”

    “我是谁?”

    “帝和啊。”

    “你讨厌我是不是?”

    诀衣想了想,“嗯,讨厌。”

    帝和脸色微变,讨厌你还爬到老子的床上来?

    “你讨厌我,那我送你回你的房间,不睡我的床,可好?”

    诀衣咕哝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睡个觉怎么会这么多的事儿呢,迷糊中改了口,“不讨厌……不讨厌你。”

    “你刚才可说讨厌本尊的。”

    “不讨厌不讨厌不讨厌。”现在,可以安静的睡觉了吗?

    感觉到自己的好梦被

    人打扰,诀衣开始不耐烦了。

    帝和嘴角挂着极浅的微笑,若是不细细的看,尚不能发觉他在偷着乐,见诀衣睡的安好梦沉,似是期待,似是无意的,问她,“你不讨厌我,可是和其他的女子一样,喜欢我?”

    “猫猫。”

    “猫猫?”

    诀衣恼火的翻身,一只手放开了帝和的脖子,另只手还牢牢的缠着他,压着他的那条腿也放开了,可帝和还没动动他的双腿,诀衣换了条腿搭在了他的腿上,而且这次搭着的位置甚是巧妙,不高不低,刚好在某个很敏感的敌方,他不能动,她也最好不要蹭动她的腿。

    帝和暗道,战神姑娘啊,你倒是睡个觉还能攻击准确,真真是战神出身。

    问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明日可就靠这个问题逗她了,不能放弃了才是。

    “猫猫,你喜欢我吗?”

    寻常人睡觉被吵了三两回都得有脾气了,何况是向来不忍脾气的诀衣。

    “猫……唔”

    诀衣放在胸口的手忽然封住了帝和的唇,“不准吵了!再吵,不客气!”

    睡了他的床,抱着他的人,现在还不让他说话,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么?

    帝和拉下诀衣的手,想着她醒来之后看到这个,八成得臊得钻地洞了吧,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自己,结果酒后吐真言呐。

    “你回了我的问题,我便不吵你。”

    诀衣的手又捂上帝和的嘴巴,什么声音在她睡觉的时候不停的说话,真的很吵很想堵起来。

    帝和再次拉开诀衣的手,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柔荑,不让她再封唇不让他讲话。

    “猫猫。”

    “猫猫?”

    诀衣皱眉,烦死了!

    “猫……唔。”

    帝和的唇第三次被封住了,只是这次封他唇的不是诀衣的手,而是诀衣忽然转过身体送来的唇,烦躁的她直接用自己的唇堵上了帝和的嘴。

    想到诀衣可能各种出丑的帝和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吻他。

    猝不及防的,帝和愣住了。等他回神时,朝后退开,不料诀衣勾着他脖子的手用力收紧,再度以唇封唇。

    诀衣!

    帝和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浑身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冒了出来,这不是他预计的样子,她应该是被自己调xi的小野猫,而不是他被她一次次的亲上,委实太跌他的份儿了。

    帝和撇开唇,“猫猫,我……”

    诀衣也不晓得哪门子不对劲,听到帝和又出声,恼火的心诀自然冒出,一下子把帝和的衣裳全部用仙法除尽了,留下一条红色的大裤衩还在他的身上穿着。

    一向开玩笑开习惯的帝和被诀衣吓到了。

    他的清白!

    “诀衣!”

    诀衣冒火的心再出心诀,这次却是让自己的衣裳飞到了床下,抱着帝和呼呼大睡。

    帝和:“……”

    他和她之间到底是谁不要脸?!这姑娘白天看着特别正经一人,怎么喝酒之后是这样儿的,清白!他的清白!

    看着香肩白皙的诀衣,帝和脸上忽然起了一层很浅清的微红,别开眼看其他地方,却是更不能瞧的胸口了,让他的脸又红了些。不知放到何处的眼让他总算想到了法子,捏诀给两人盖上了被子,只留着她的脸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