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抓-奸

晴时有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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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儿奉上香茗,还有四色茶点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在郭承嗣幽深的目光中,钟紫苑硬着头皮把庄哥儿身上发生的事,大概叙述了一遍。

    这期间,李秀才都是老老实实的束手垂目站在一边,既不敢插嘴,也不敢抬眼去看郭承嗣。

    倒是荣喜不时和他搭上几句闲话,或者让他饮茶,或者请他用茶点,让他感觉没有那么窒息般的尴尬。

    听完钟紫苑的叙述,郭承嗣久久没有说话。钟紫苑有些不确定的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当然,她的目光尽量避开了他那袒露在外的胸膛。

    郭承嗣闭了闭眼,他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几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显然他正陷入某种沉思。过了良久,他突然开口说道:“人家的邻居,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贾大夫说。”

    钟紫苑眨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李秀才也呆头呆脑毫无反应。倒是荣喜了解他的心思,立刻拉了拉李秀才一把,李秀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家的邻居就是指的自己。于是他被机灵的荣喜拉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钟紫苑和郭承嗣两人。

    在郭承嗣幽深目光的注视下,钟紫苑忽然觉得屋子里的温度变高了许多,她有些口干舌燥,鼻子里也痒痒的,似乎又有了要流鼻血的前兆。

    在钟紫苑坐立难安的时候,郭承嗣忽然一笑,说道:“贾大夫,你是不是利用我,利用成习惯了?”

    啥?钟紫苑没有想到他端了半天的架子,居然问出的是这样无聊的问题。可看他面皮绷得紧紧的,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弄得钟紫苑的一颗小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世子爷为何有此一问?”

    郭承嗣冷冷说道:“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借令牌去见你舅舅,就是为了帮你所谓的邻居脱罪。似乎从来没有为了要见我而见我。”

    啥!钟紫苑错愕的张大了嘴巴!就听郭承嗣继续痛斥道:“为何你可以和朱斐一起游船,一起听戏,一起喝酒,偏偏到了我这里。除了借令牌就是要替人伸冤?难道我和朱斐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吗?”

    啥!钟紫苑的下颌已经快掉到地上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幽怨。还隐隐有着拈酸吃醋之嫌?钟紫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唯一的可能。那就是郭承嗣怪自己占了朱斐太多的时间,所以他在表示不满了。

    她再想到朱斐那张妖孽到逆天的外貌。自己和他出游多次,每次都要怒赞一次他那男女通杀的魅力。难道这郭承嗣看着俊朗如日,其实他也偷偷爱慕着朱斐这个妖孽。想到这里,她又偷偷打量了郭承嗣几眼。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难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为了他的情敌?

    好可惜,像郭承嗣这样优秀的人居然会喜欢男人。真是太浪费了。其实也不能怪钟紫苑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在这纸醉金迷,奢靡无度的长安城内。有很多达官显贵逛青-楼逛的没味了,就爱上了那些小倌馆。这龙阳之好,断袖分桃之风渐盛。层出不穷的小倌馆已经隐隐和那条风月街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想到这里,钟紫苑吞了口唾沫,勉强说道:“那。那是因为世子爷你公务繁忙,不像我们这些庶民。闲来无事,所以才会四处乱逛。”顿了顿,她又说道:“查案贵在神速,相信世子爷身为刑部侍郎一定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还请世子爷能早些出手,救救蒙冤受屈的庄大哥。”

    郭承嗣张张嘴刚想说话,屋外传来穗儿清丽的声音:“是表姑娘来了?”

    就听一个脆脆的,如百灵鸟般的声音欢快的响起:“表哥睡了吗?我听说他来了客人,就亲手做了杂果冰碗过来,让表哥和他的朋友一起消消暑。”

    “表姑娘真是有心,要不让我端进去吧!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穗儿温婉的劝道。

    那个表姑娘却断然拒绝道:“没事,我中午睡得晚,这一会走了困,已经睡不着了。这冰碗还是我带进去吧,顺便也让我认识一下表哥的朋友。”

    郭承嗣原本提高警惕,竖起耳朵在仔细偷听着。眼见穗儿已经抵挡不住。他心中大急,突然一眼瞥见了那老神神在的钟紫苑,眼前不由一亮。

    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钟紫苑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然后他凑近她元宝般可爱的耳垂边,低低的,快速的说道:“这个女人是我生平最讨厌的女人。可她又是我祖母娘家的孙女,不好得罪。要是你能想办法帮我赶走她,最好是让她断了继续纠缠我的念头。我就帮忙把你的朋友救出来。你看如何?”

    钟紫苑眼睛一亮,忙问道:“当真?”

    “当真。”郭承嗣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她不再纠缠你就行?”钟紫苑进一步确认道。

    “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的内心慢慢变得焦灼起来。

    “那你保证不生气。”钟紫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保证不生气。”郭承嗣心急如焚,就差没有举手对上苍发誓了。

    钟紫苑忽然如狸猫般轻盈的跳上床榻,并且顺势躺在了他身边。她把头靠在郭承嗣光滑如丝绒的胸口处,一双素手还搭在他平坦细腻的小腹上。呼出的温热气息全都喷在了他的肌肤上,然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眸。

    就在她刚刚才摆好这幅暧昧不清的姿势。那湘妃竹帘就被人给掀开了,几个美人鱼贯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少女不但长得很美,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天香娟纱裳服,薄而微透,隐隐可见看见里面那水红色的鸳鸯肚兜。她的肌肤又白又润,在烛光下散发着莹莹如玉般的光泽。也许是走得急了。她挺俏的鼻尖上冒出了微微的汗珠,双颊带着羞涩的晕红,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这少女的美犹在叶梅苏之上,只不过她原本含着笑意的脸,在看见屋内俩人暧昧不清的情形时,先是一僵,然后樱唇抿了抿。蹙着眉峰。一脸体贴的说道:“表哥,你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府里,老祖宗会不高兴的。”

    红衣少女的双眼带着愤怒的焰火。不停的打量着钟紫苑,由上至下,每一寸都没有放过。尤其是她搭在他胸口的手,是那么的刺眼。真恨不得在那只手上灼出一个大洞。

    钟紫苑虽然闭着眼睛装睡,似乎也感应到了她那怨毒的目光。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郭承嗣浑身顿时一僵,他只是临时起意,却没有想到钟紫苑居然想出了这么一条香-艳到极点的计策。奇怪的是他非但不觉得讨厌,居然还觉得十分受用。

    于是他迟疑片刻后。立刻不甘示弱的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还顺势在她头发上轻轻吻了吻。唯一煞风景的是,她头上有一股被雨水淋湿又沤干后发出的酸味。熏得他龇牙咧嘴。

    然后他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表妹多虑了,听说贵府里的三老爷还有七老爷为了沈老板都打了起来。老祖宗都不予理会。本世子的这些枝末小事,她老人家是不会在意的。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本世子也要就寝了。”

    沈老板是长安城内一个戏班子的花旦。因为他扮的女子风华绝代,妩媚妖娆,竟然比那女子还要像女子。所以引得不少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追捧。她们府里的三老爷和七老爷都是沈老板的爱慕者,曾经为了一场饭局而大打出手。

    这件事本来是府里最大的秘密,家主早就有交代,任何人要是敢对外宣扬,少不了一顿板子伺候。可没有想到的是,郭承嗣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还拿这件事来堵自己的口。那个红衣少女的小脸顿时由晕红变得煞白。

    可是她却倔强的不肯离去,只眼巴巴的看着那张塌,看着榻上那个让她心醉神迷,却只肯搂着另一个男子的意中人。一张小脸又青又白,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郭承嗣却不再理会她,他再一次吻了吻钟紫苑的发顶,居然舒舒服服的闭上双眼。那少女带来的丫鬟见状,忙上前福了福,说道:“小姐,既然世子爷要休息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打扰了。等下次世子爷有空的时候,你再来找他说话,可好?”

    “哇......”那红衣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她扁扁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出言威胁道:“我要告诉老祖宗去,我要告诉镇国公夫人去,她们定然不会应允的......”

    她哭得伤心,还不忘从手指缝里偷看郭承嗣的表情。谁知郭承嗣依然不予理会,他甚至还拿小手指掏掏耳朵,示意很吵。

    “哇......”红衣少女这回真的绝望了,她摔开竹帘提着裙摆跑了出去,她带来的丫鬟们忙行了礼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钟紫苑猛地睁开眼睛,从榻上跳了起来。郭承嗣还有些不满的说道:“急什么?万一她又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钟紫苑红着脸,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不快些起来,难道我还等镇国公夫人,还有老镇国公夫人真的来抓奸不成。”

    ......

    钟紫苑坐在马车里,掀开门帘看向外面那个骑在一头高大的乌稚马上,矫健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豆蔻也跟着探头看向外面,看了半响,她才好奇的问道:“世子爷为何不准李秀才与咱们一起同坐马车呀?”

    钟紫苑一愣,她又把目光投在李秀才那略显瘦弱,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狼狈背影上。她苦笑一声,说道:“因为我对他说破案贵在神速,所以才会连夜跑来求助。于是他说马车尽量要轻装简行,这样速度能更加快些。所以就打发李秀才去骑马了。”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李秀才在第一眼看见那匹高大的枣红色西域种马时,那一脸的惊骇。还有被段岭强行丢上马背时的恐慌,心中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豆蔻有些嫌弃的看着李秀才战战兢兢的背影,嘟着嘴说道:“可我觉得就是他拖累了所有人的速度。”

    “好了,谁第一次骑马都这样。要是你,说不定还不如他呢!”钟紫苑放下了门帘,隔开了外面的视线。时间已经耽误的太长了,兰儿尸体上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已经消失,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等会到了义庄里该怎么办。

    义庄在城郊,这里摆放的,都是那些因为凶杀而死的尸骸,还有一些找不到亲人收敛的残骸。

    名义上说是义庄,其实就是一座年久失修,简陋无比的草庐。这里连门都没有栓,远远的透过惨淡昏暗的烛光,可以清晰看见里面那几副残破的薄皮棺材,还有挂在墙上那肮脏破旧的招魂幡。

    钟紫苑四下里张望了几眼,奇怪的问道:“不是说这里有人看守吗!人怎么不见了?”

    郭承嗣早已换下了那件让人浮想翩翩的透明素纱袍服,此刻他身上同样穿着一件很薄很薄的紫色锦袍,还未干透的黑发上束着一顶玉冠,手里提着一把散金花纸扇,看上去不像是来探查尸体,而像是来闲逛门的。

    他也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对段岭还有荣喜吩咐道:“余伯定是躲在哪里喝酒去了,你们俩去把他找出来。”

    “是。”段岭和荣喜立刻分头开始在附近搜素起来。钟紫苑好奇的问道:“难道你认识这里的守夜人?”

    郭承嗣拿扇骨敲着手心,笑道:“不错,以前为了查案,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无儿无女,平日里最爱的就是杯中之物。因为经常酩酊大醉,所以那些草垛,山坡,还有岩石板,就成了他的栖身之所。”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进去吧!”钟紫苑心急的提议道。

    郭承嗣欣然应允,于是两人一起提步走了进去,豆蔻提着药箱紧随其后。谁知他们前脚才踏进去,后面就传来李秀才那带着哭丧的声音:“要不,要不我还是和福伯一起去守马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