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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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桀骜一口气把欧景年抗出了医院、奔出了停车场、跑到马路中央、强行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一脸震惊地看着独孤桀骜强行把自己的车拦下、飞速打开车门、把欧景年塞进后座,排除了欧景年已死已晕的可能后,小心翼翼地回头用本地话小声问:“要去桂云路吗?”桂云路是金市以前的监狱所在地,金市本地人常常用它来代指公安局。

    欧景年摇了摇头,独孤桀骜这会儿已经一屁股挤进来,强硬地命令司机:“开车,快开!”

    出租车司机被她冷冽的声音吓到,直接二档起步,嗖地一下冲了出去,独孤桀骜摸了下身上,没找到东西,于是顺手从欧景年手里抢过一张一百,塞到前面:“随便往哪开,开得越快越好!”

    出租车司机忧心忡忡地看了欧景年一眼,决定往公安局开。

    独孤桀骜回头一看,医院里那帮人这时候才追出来,却早已丢了她们两个的行踪,独孤桀骜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在座位上,两臂、两腿都开始发软——欧景年个子大,体重也不轻,她失去内力,一路过来全凭一点外功底子,着实有点吃不消。

    欧景年先脱下外套,垫在身下,然后才坐直身体,转过头,看着独孤桀骜,沉静地问:“独孤,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孤桀骜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他们…好像认错人了。”

    “是吗?”欧景年的嗓音柔和冷静一如往常,独孤桀骜却敏锐地从中感觉出了些许愤怒,她心虚地低下头,半遮半掩地说:“他们说我是流氓,其实我不是,我只是…出门的时候忘记拿钱了,所以想跟她借条裤子,她不肯,我又比较急,所以…”

    欧景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就打晕了她,从她身上剥下了裤子?”

    独孤桀骜:“…是,我感觉她跟你身材差不多,你穿应该刚好。”她为什么要对欧景年这么诚实?为什么?为什么?

    欧景年说:“独孤,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许打人,说话要文明,做事也要文明?”

    独孤桀骜装傻:“…也许吧,你跟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记得?”

    欧景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依旧平静:“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不许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许打人,做错了事要认错,记住了吗?”

    独孤桀骜悄悄把脸转过去:“看心情吧。”

    欧景年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脸直接转向了驾驶座:“师傅,麻烦调头,回去,我要去医院。”

    独孤桀骜大惊:“不行,那些人还在那里!”

    欧景年皱着眉说:“就是他们还在那里,所以我才要带你回去——你要跟被打的那个人道歉,我会替你赔偿。”

    独孤桀骜脸色铁青:“不行!我…我不能向她道歉!”开玩笑,她是谁?她是威震*宇内无双四海宾服天下第一的独孤盟主,她肯屈尊纡贵去抢人家的一条裤子,已经是那个人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能去给人家道歉?!

    欧景年耐着性子说:“独孤,这件事是你做错了,你就该去道歉,懂吗?乖一点,道了歉,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不是想要去‘游乐场’玩吗?你去道歉,明天我带你去。”这真是她人生中最好声好气的时刻了,换了文白做出这种事,她早就一个电话打给文远青,再也不管这档子事了——可惜独孤桀骜没有家人可以让她电话通知,而且小朋友对她的一番特殊照顾也并不领情:“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欧景年盯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失望之色非常明显,独孤桀骜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另起了一个话题:“那个…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她摆出了最可怜的眼神,装出了最无辜的神色,连嘴巴都因这半是撒娇的语气而微微撅起,长长的睫毛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眼神简直可以秒杀全世界的小鹿。可惜这一次,这一切对欧景年忽然都失去了作用。欧景年温和、冷静、有礼貌地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更温和、更冷静、更有礼貌地语调问司机:“师傅,我们有些紧急的事要去医院处理,麻烦你开回去。独孤,我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肯定会去和人家道歉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出租车司机谨慎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两一眼,觉得欧景年不像是被人胁迫的样子,于是打着转向灯,调了头,停到了医院门口。

    欧景年付了钱,率先从出租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兼且有些老羞成怒的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走到人行道上就停住了脚步。

    5秒之后,欧景年发现独孤桀骜停住了脚步,停下回头看她。

    独孤桀骜被这种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得很愤怒,跺着脚喊:“欧景年,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是不会道歉的。你也不许去!”

    欧景年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

    独孤桀骜冲过去,大张双手,拦在欧景年面前,又气又急:“不许去!”

    欧景年面无表情地绕过她,继续前行。

    独孤桀骜见发怒没用,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条裤子吗?我们都出来了,没人会追究的,你去了人家到时候还讹你。”

    欧景年停住了,独孤桀骜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赶紧追上去,拉着她的手说:“咳,本座…我…今天是冲动了点,以后我做事会注意的,当然,这不全是因为你啦…不不不,也是因为你,你这么弱,什么事也摆不平,没关系,等以后…的时候,我会罩着你的。”罩着你,这个词真形象,强者保护弱者,可不是要像个盔甲一样把弱者全部罩住吗?

    欧景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腹部和手臂的疼痛都在折磨着她,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听独孤桀骜在说什么,木然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慢腾腾地走回医院。

    独孤桀骜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这情绪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委屈,当然她是绝不会承认这点的,她又跺了跺脚,在欧景年背后大吼一声:“你再过去,我…我就和你绝交!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看见欧景年背对着自己叹了口气,然而脚步却一下都没有停。独孤桀骜气得七窍生烟,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人已经走到路边要叫出租车了,却“及时”地想起来身上没有钱,立马折返到门诊出入口,扒着墙往里面看,刚刚好看到欧景年转进一处走廊。

    独孤桀骜犹豫了一小下,想起欧景年几个小时前还因痛经而晕倒,终于还是冲进了门诊——她虽然施展不出轻功,却依旧比常人更轻巧敏捷,认准了欧景年的方向,悄悄地跟在后面,尽管欧景年早已经不在前面,她却还是像做贼似的,从一处转角飞快转到另一处转角,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好一会才找到欧景年的所在。

    欧景年和被打晕的那个人在远处说话,几个大概是来调解的医护人员陪着她们站着,这里是一条僻静的走廊,走廊里两边不知道是什么房间,房门全部都与墙壁平齐,独孤桀骜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只好躲在遥远的走廊这边,背贴着墙,凝神听了半晌,却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轻微语声,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

    独孤桀骜有点着急,贴着墙飞快地向那边望了一眼,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那一群人开始向这头移动,独孤桀骜赶紧又缩回来,继续竖着耳朵听着。

    那头传来了笑声。那群人再走近一些的时候,独孤桀骜终于能听见一些句子了——她听见欧景年用轻缓沉静的语调说“实在是对不起”,听见曾被她打晕的那个大嗓门欢快地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年纪小是很调皮的,而且她也是关心你”,接着还有几个人说了什么,独孤桀骜一概没听,这群人走得越来越近了,独孤桀骜怕被发现,一步一步继续往转角挪,尽头是一间厚重的金属门,独孤桀骜溜到门边,想要进去,谁知推了半天也没推开——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说话的声音更加近了,独孤桀骜急得满头冒汗,迅速反穿衣服,两手叉在裤兜里,驼着背、低着头、背对外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明明她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武林高手,于千军万马中亦可谈笑风生,可是偏偏就是在这种奇怪的小事上,她不但紧张,还害怕,害怕欧景年认出了她,抓她去给那个人道歉——独孤盟主选择性地忘记了几分钟之前她还发誓要和欧景年绝交,也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还有“打晕欧景年”“拒绝欧景年”“扛着欧景年就走”等等选项。

    还好,她伪装得挺成功,那群人经过这边的时候,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但是即便如此,独孤桀骜依旧等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才挺直了身体,悄悄地贴着墙溜出来,在转角的时候她又停了一会,警惕地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才探出头,往那边一望。

    欧景年站在走廊的彼端,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独孤桀骜一探头,就正好与她的眼光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