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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没有人来过?”杜九言问道。
“没有。”红桃目光闪烁,“奴婢没有听到。”
杜九言凝眉看她,目露质疑。
“奴婢……奴婢睡的太沉了,”红桃看了一眼杜九言,吓的不轻,忙磕头道,“奴婢连着两天值夜,实在太困了,靠着软榻就睡过去了。”
“奴婢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别的事,也不晓得有没有进去。”
杜九言问道:“那王爷一般早上什么时辰起床?”
“卯时三刻。”红桃道,“可今天奴婢喊了几声,没听见里面应,奴婢就去洗脸了,打算等会儿再来敲门。”
“可奴婢洗脸回来的时候,喜公公已经开了门,我们才知道王爷出事了。”
喜公公补充道:“奴婢敲门了,平日就算王爷没有醒,白隽也该醒了。”
“可是房间里不但没有人应,奴婢还听到呻吟声,所以奴婢就斗胆开门进去了,就……就看到王爷吐了一身吊着口气,痛苦地躺在床上。”
杜九言颔首,“那白隽呢,在哪里?”
“白隽就倒在地上了,就倒在桌子上和床边上,好像是喝水,走了两步不到床边就倒下去了。”
杜九言到桌子和床的中间立着,房间很大,走过去步子不大的话,约莫五六步的样子。
“能算出来,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吗?”杜九言问几位太医。
黄太医回道:“按照这种情况,时间应该不算长久,估计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现在是卯时三刻,往前推,那就是丑时左右。
红桃说,丑时房间两个人第二次敦伦,一刻钟后熄了灯,时间是对的上的,她看向红桃,“第二次敦伦的时候你可听到了声音,也没有要水?”
“没有!”红桃道,“房间里留着水的,白隽会伺候王爷。至于声音奴婢听到了一些,没有第一次那么大动静,但有声音的。”
杜九言点了点头,看向桂王。
“我去看看白隽的尸体,刁大应该快到了。”
杜九言应是,“我看看房间,等会儿去找你。”
桂王去查看白隽的尸体,杜九言又和喜公公几人道:“都在一边候着吧,有事再喊你们。”
“你将府里人都数清楚了,不管是谁,都不许出去。”
都说杜九言厉害,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喜公公应是,照着吩咐去安排。
杜九言回过身重新打量房间里的布局摆设。
桌子上两个茶盅,茶盅里都有凉透了的陈茶,桌上铺着的蓝色花布,一角有些皱,她蹲下来看着,跛子道,“像是被抓用手抓的。”
“嗯。”杜九言道,“这个位置很低,除非孩子,一般人抓不到吧。”
就算抓到也不可能去抓桌布,一扯桌上的东西都会掉下来。
“红桃,”杜九言喊了一声,红桃站在门口应道,“奴婢在。”
“你们进来的时候,白隽是怎么躺着的,你进来摆出来给我看看。”
红桃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喜公公他们已经动过白隽了,绿桃道:“奴婢知道。”她说着进了房里,提着裙子在地上躺下来,头对着桌子,脚对着床。
倒像是他从床上下来,但是因为毒发倒地,想要伸手去抓什么,可不等抓住人已经毙命了。
“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了,”杜九言比划了一下,桌布上的褶皱应该是白隽倒地后留下的,“那他当时是穿着衣服的,还是衣衫整齐?”
绿桃面颊微红,回道:“就穿了一个裹裤,王爷身上则是什么都没有穿。”
“知道了,你去外面候着吧。”杜九言回头看着跛子,“你觉得奇怪吗,如果两个人都是中一样的毒,得非常大的剂量,白隽才能立刻死亡。”
跛子颔首,“还有,他们是怎么中毒的。”
“宁王爷。”杜九言到床边,宁王又吐了一回,已经吐无可吐,再出来就是黄水,他神智混沌,看东西已经没有焦距了,听到杜九言喊他,他迷糊着应了一声。
“你昨晚吃过药丸吗?”杜九言在他耳边问道,“或者服用过药。”
宁王睫毛颤动着,因为中毒和呕吐,他呼出来的气带着一股难闻的馊味,杜九言静等着他答复,好一会儿宁王才想明白,他迟钝地动了动嘴,抬手指着桌上,杜九言朝桌上看去,上面除了茶盅和茶壶外,什么都没有。
“桌子上只有茶盅和茶壶,您的意思是,您吃过药丸?”
宁王抖动着睫毛,及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手指着自己的下半身。
杜九言挑眉,跛子已道:“是不是类似于虫草鹿鞭丸一类的药丸?”
宁王嘴唇抖了一下,算了应了。
“谁给您吃的药?”
宁王已经只能动手指了,食指指向地上,杜九言道,“是白隽?”
宁王点头,他应着牙齿赤红的,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已经染上了血红色。
“王爷,”杜九言还想说什么,宁王已经没了反应,若非还有呼吸,她都要去试探他的鼻息,她起身在房里找,柜子里,桌案上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并没有所谓的虫草鹿鞭丸之类的药。
“你们进来找找。”杜九言和红桃道,“你们王爷说,白隽昨晚给他吃了药丸。”
红桃愕然,和绿桃对视一眼,道:“我们找。”
两个婢女在房间里翻找,连宁王睡的床里面都翻动过,床底下也有,但是没有任何线索。
“王妃娘娘,没有。连个陌生的瓷瓶子都没有。”
“白隽什么时候跟着宁王的?”杜九言问道。
“五天,”红桃道,“前些天王爷出去玩,在勾栏里看到这个孩子,生的白白净净年纪又小就带回来了。”
“白隽年纪小又很乖,王爷很喜欢。前几天都没有动他,特意留着昨晚白隽过生辰的时间。”红桃道,“没有想到,居然……”
杜九言道:“他住在哪里?”
“他的房间就在罩院里,奴婢带您去。”红桃道。
杜九言和跛子去了白隽的房间,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干净到连一点被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他不回来住吗?”杜九言打量着,整个房间里属于白隽的东西,可能就只有衣柜里的四件衣服一双鞋,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红桃回道:“他回来的。不过他来的时间短,来的时候又是空手的,所以没有东西。”
“嗯。”杜九言掀开被子和枕头看过,就和跛子道,“刁大应该来了,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去了后院挺尸的地方,杜九言打量着白隽。
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白白净净,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年。
白隽的遗容看上去很平静,显然死前没有经过痛苦的挣扎,死的很快。
刁大和裴盈已经到了,正围着白隽在检查,桂王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杜九言上前和他道:“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我问了宁王爷,他说昨天晚上白隽给他吃过壮阳补肾的药。”
“应该是了。”桂王看着白隽低声道,“先杀宁王,再自杀!”
杜九言打量着白隽。
“王爷,”两人站在一起,杜九言握住了桂王的手,“冷静下来,有我呢。”
手心的凉意,让他本来烦躁暴怒的心忽然平静了不少,他转头看向杜九言,她也正看着他,和他点了点头,道:“我们都在你身边。”
“嗯。”桂王回握她的手,“谢谢!”
杜九言没有再说话,两人的手在袖子底下紧握着,并非男女的缠绵情意,而是互相给与对方力量,携手向前的战友、共患难的朋友……
“不是朱砂,”刁大笃定地道,“朱砂提炼的毒,死的没有这么利落,多数并发症很多,遗容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杜九言也是这样的感觉,“什么毒?”
“看样子应该是草头乌。”刁大道,“肯定不是朱砂!”
杜九言道:“他给宁王吃的汞,待宁王中毒后,便自己服了草头乌自杀?”她顿了顿,道,“为什么不直接给宁王吃草头乌?”
这很奇怪,既然有草头乌,为什么不直接用草头乌,至于白隽自己想要死,半个晚上他能选择的方法太多了。
“会不会是……他也并没有想要宁王死?”刁大问道。
杜九言觉得除了这个想法,也没有更好的解释,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对方为什么这样做?
这太奇怪,没办法解释。
“喜公公,”杜九言问道,“白隽是宁王从哪里买回来的?”
喜公公道:“从一家小馆里头,就在东四街后面的角头巷第二家,门口挂着红灯笼的。要是您想去看看,奴婢陪您一起去?”
“好。”杜九言顿了顿,看向跛子,低声道,“你回去将阿事带过来,让他认一认这个白隽。”
跛子颔首。
“王爷,我们去角头巷。”杜九言说完,看向过来的花子和闹儿,和花子道,“本来有事和你说,但现在暂时没有空,你和闹儿先回去吧,等晚上我们再说。”
花子有点被吓着了,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杜九言和桂王出去,跛子也随后离开,花子拉着闹儿的手,道:“我们也回去吧。”
“好。”闹儿和裴盈道,“裴姐,您回去吗?”
裴盈道:“我事情还没有做完,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闹儿带着花子出去,两人从昨晚唱戏的台子那边路过,花子小声嘀咕着,“你说宁王爷会死吗?”
“不知道,茅道士不是说一个时辰吃一粒药吗,应该能活吧。”闹儿说着出了侧门,就看到个少年,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他愣了一下,觉得那少年特别的眼熟。